不知不觉间，他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聊了起来，许多他曾经对自己的部下说过、却没有得到过真实理解的话，这个人却可以迅速而准确地理解——他的部下都认为他不过是嗜杀。　　 他们从天亮聊到天黑，等候在外面担心灭霸遇到危险的乌木喉进来时，只看到了灭霸和冰层中的人相谈甚欢。　　 灭霸挥了挥手，示意乌木喉退出去，他正和人聊在兴头上。　　 忍不住，灭霸又说了一句：“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理解我的人。”　　 冰层中的人温声道：‘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只是，我有一个问题。’　　 可以遇到能够理解自己的人是一种幸运，灭霸放松了许多：“请说。”　　 ‘从那些士兵的碎语中，我知道这并不是第一个被您拯救的星球，在它之前，已经有许多星球被您拯救了——就像您准备对这颗星球做的那样，杀一半，活一半。既然如此，您有没有想过您自己呢？’　　 “我？”灭霸愣了一下，笑了，“你是说那些活下来要向我复仇的人吗？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宇宙非常大，仇恨的动力就像无限的能源，谁也不知道复仇之人为了死去的人能够做到什么地步——即使是我也无法预测。我相信，您的志向绝不是只有拯救一个两个或者几个星球而已。’　　 灭霸轻轻地点了点头：“不错，我想拯救这个宇宙。”　　 声音沉默了数秒，似乎也被他的话惊到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响起来：‘足够多的蚂蚁可以杀死一条剧毒的蛇王，即使一个两个复仇之人您不放在眼里，当半数以上的复仇之人集结起来时，哪怕是以您的能力，也难以应付吧……而您还想要拯救更多的星球，既然如此，您更应该保护好自己。还有那么多的星球需要您去拯救——如果那些复仇之人成功了，谁又能来继承您的理念，继续在不被人理解的道路上，坚定地前行呢？恕我直言，除了您，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做到这等地步。’　　 灭霸叹息了一声：“我也知道，我想从我收养的孩子中挑出最能够理解我的人来——虽然我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不过我今天倒是见到了一个孩子，说不定她将来能够理解我……”说到这，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不对，我现在已经遇到了。”　　 冰层中的人大约是笑了一下，很细微，也很快就消失了：‘不，我和您不一样，我能够理解您的想法和做法，但是我不会走在您的路上——被所有人背弃、不被理解的命运于我而言太过沉重了，我无法承受。　　 我很清楚，我不是那种能够成为无名的英雄的人。’　　 灭霸有些失落，但也能理解，他下命令时那般痛苦，但他必须下令，这样的气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这个人能够理解他，已经很好了。　　 “能遇到你，我很高兴。”灭霸站了起来，再一次说道。　　 ‘我也很高兴，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聊得这么畅快了。’那个声音带着叹息，‘但一想到您的未来，我心中的喜悦便如晨曦中的露珠一般，消失无影了。’　　 “不要用敬称。”灭霸的语气放缓了很多，“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么？’冰层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好像下定了决心，‘既然您、不，你认为我们是朋友，那么，是否愿意听一听希望你能够走得更远、受更多人理解、得到更多人支持、还能让你拯救各个星球的建议？　　 我一直对这个星球冷眼旁观，他们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但如今，我的朋友，你掺入了其中，我也需要做点什么了，因为我不希望哪一天看到某个来自这个星球的复仇之人伤害到我的朋友。’　　 灭霸本已经准备继续去自己的计划，听到这话，他暂时停下了脚步。　　 第108章　　 “你说什么？”宇宙中, 关注着灭霸的人不在少数，他们耳目灵通, 那个不知名星球上的事很快传到了这些人耳中。　　 “那个星球没有被血洗一半生命？”　　 #　　 首先, 留下所有的人。　　 灭霸没有立刻问为什么，他相信这个自我冰封在冰层里的法师会给他合理的回答。　　 ‘作为你的朋友，我是最不希望看到你的仇家变多的人之一。’冰层里的法师说道, ‘已经发生的，我无法改变, 但至少, 我可以阻止新的仇人出现。’　　 友人的关怀让灭霸心中温暖，可他很快皱起了眉头：“但这么一来，这个星球……”　　 ‘距离这个星球的人口超过承受上限，其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如今的资源紧缺, 很大一部分在于上层的人占领了太多资源、中层和底层的人分不到足以维持生活的资源——因此，第二件事, 势力洗牌, 让所有人都回归到同一条起跑线上。’　　 这其实是灭霸已经做了的：在他不分年龄、性别、贫富、疾病还是健康将所有人分到两边时，甚至在他的军队占领这个星球时, 就已经预示着这个星球上原有的势力全部都被摧毁。　　 “即使我们让他们回到同一条起跑线上，很快，他们就会重新分出高下来。”灭霸没有反驳法师小姐的话, 只是提出了自己预想到的未来。　　 ‘所以, 在资源的差距拉开之前, 我们需要做第三件事。’　　 推行全民免费基础教育。　　 ‘在你来之前——我的朋友，在这个星球上，教育是一件奢侈品，只有少数的人可以享受。’冰层中的法师小姐说，‘这少数的人中出现的更少数的科学家，将科技推进了一步。然而，还有更多的、更多的人，从未接受过教育。他们目不识丁，左右不分，于是工厂也不要这样的工人——他们连机器都不会操作，会弄坏我们的机器的，工厂主这样说着，回绝了这些人的求职。’　　 灭霸若有所思地点头：“接受了全民免费教育，至少他们可以去那些工厂工作了。有更多的工人，工厂就能够生产出更多的资源，更多的资源可以分给更多的人……”　　 ‘正是如此，我的朋友。’　　 全面免费教育在整个星球上开展，年满五岁的孩子都要被送入学校学习。有的人不愿意：五六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干点活了！哪怕是捡点垃圾送到回收处卖掉，也能赚个面包钱呢！　　 对此，法师小姐笑了：　　 军队不是用来好看的。　　 ——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再蠢的刁民都得乖乖把孩子送到学校去。　　 小孩子的成长还看不出回报，但大人们已经开始拉开差距了：机灵的人意识到了这是自己翻身的机会，抓紧一切时机吸收老师上课时教导的知识；平庸的人不懂为什么，不会自己朝前努力，但依然认真听着课，被老师推着往前走；愚笨的人趁机睡觉，白天要上工，晚上还要来夜校上课，太累了，正好趁机睡个觉，说不定晚上还能回家做点手工赚钱呢。　　 “这些人会被落下的。”巡视各地教育机构的时候，灭霸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