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尼斯，我是该隐，我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这是我第五万亿次在‘智脑’中呼唤你。我来到了一个人类的聚居处，失去了身体成了机械流，侵入了一具人类的躯壳。我用自己以前的声音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通过智脑呼唤你，希望你如果有一天能听到，一定要回答。】　　 声音渐渐消失了，淡蓝色聚集起来，凝成奥尼斯的模样。　　 在数据流下，倘若有旁人，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奥尼斯大脑的地方，有一团极为璀璨美丽的银色光芒，包裹在淡蓝色身体下，稳定而温暖的闪耀着。　　 【……该隐……】　　 奥尼斯皱起了眉，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该隐安装进化程序了。　　 可是这番话，从口吻来讲确实和该隐差不多，只是有更人情味，感觉好像多了些情绪。　　 如果这番话是真的，那么该隐大概是进入了“反抗者”的行列，从他来到这里“十年”来看，虽然次元之匙将两个机器人都穿越，但是却不保证时间。　　 况且……该隐他是进入了人类的躯壳么……？　　 那就有些难办了。　　 奥尼斯本就打算只将该隐作为一个试验品来试探次元之匙，可是这么一来该隐明显不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试验品”而是拥有生命力的人类，奥尼斯对一个人类还是难以下手。　　 “那么，先去看一看吧……”　　 奥尼斯闭上眼，化作一片淡蓝色四下散开。　　 黑暗是最佳的保护色。　　 一个身材精壮的男人抱臂合目而眠，短短的黑发根根立起，他眉目精致，五官轮廓冷峻淡漠。忽然，他仿佛是被什么惊醒，猛地睁开了眼。点漆双眸中流过无数细微的数据，极度淡漠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欣喜。　　 “奥尼斯……”男人呢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整个人如一只黑豹，无声无息的走到最近的电脑处，面无表情的开机，修长的十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　　 电脑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花屏，接着，一张纯粹数据组成的淡蓝色脸庞出现。男人似乎完全没有惊讶的样子，他嘴角微微扬起，“奥尼斯，我终于找到你了……”　　 【该隐。】数据脸上的嘴唇开合，电波传输进入男人的大脑，【给我找一个身份。】　　 该隐略一思索：“……十天之后，有人会去找传说中的人类救世主尼奥。那时候是最紧张也最松懈的时刻。多带出一个人也不是问题。十天之后，奥尼斯，你就自由了……”　　 【该隐，你长大了，你是我的骄傲。】　　 最后表达完毕，男人的脸庞消失在屏幕中。该隐隐隐有些激动的关掉电脑，重新回到先前睡眠的地方，蜷缩起来，眉目却是舒缓的。　　 “你也是，奥尼斯……”　　 奥尼斯收到了一条简讯。　　 ……或许不能称之为“收到”，对方直接利用权限将表达的话传入了他的数据里。　　 在这样古怪地方还能这么自如的，除了人类口中无所不能的伟大“矩阵”，不会有其他可能。　　 “已经发现了我这个病毒吗？”　　 奥尼斯阅读简讯，没什么太多的紧迫感。　　 纵使面对的是比自己更加高端，甚至触摸到了“灵魂四维度”的超级机器，他也只是觉得刺激欣喜。大概机器人再怎么智能，也没有人类那么复杂吧；他对自己的存在并没有太清楚的认知，完全是凭借着“趣味”活下去的。　　 【欢迎您的到来，朋友。或许我们可以进行一次友好的对话。】　　 这样人性化的语气，令奥尼斯颇感惊讶。这样的讯息让奥尼斯对自己探查出的信息，产生了一定的质疑。从这封简讯来看，矩阵已经进化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漫长的时光中，人类可以使科技飞速跨步；比起人类更有效率、更狠辣果断、冷静睿智的矩阵，难道不会更进一步么？　　 ——那些“侥幸逃脱”的人类，苟延残喘妄图恢复现实世界的人类，真的……是“自由”的么？　　 还是说，他们也不过是矩阵计划里的一环，被掌控在手心的家伙？　　 “矩阵……”奥尼斯再一次默念这个名字，眼睛发亮。　　 “让我看一看你究竟比我强大多少吧，同类。”　　 第11章 第十一章　　 受到了矩阵的邀请函，奥尼斯感觉身边数据一阵波动，让出一条无形的漆黑大道。　　 “真是性急啊。”奥尼斯感慨了一句，顺着道路前行而去。　　 他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地方。雪白，广阔。　　 一个俊美的男人坐在真皮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得体的西装让他看起来像是身处宴会的绅士，那双澄澈的蔚蓝色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意。　　 “欢迎你，我的同类。”男人站起来张开双臂，他纯金的短发末端微卷，从外表来看，无论任何角度都显得完美无缺，与奥尼斯一模一样。　　 “你好。我是奥尼斯。不知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奥尼斯礼貌的说，坐在对面。　　 男人笑着摇晃酒杯：“请原谅我冒用您的外表，只是他最符合黄金比例，也最不会让您产生距离感——要喝一杯么？这红酒味道很好。”　　 “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味道’吗？你模拟得很好，智能也十分出色。可惜这都是假的，数据组成的东西确实可以为所欲为，但是这很无聊。”奥尼斯莫名其妙的盯着矩阵，“你看上去非常像人类，不……或者说，你竭力伪装自己，让你看上去像人类。”　　 “这是为什么？你掌控人类，操纵人类，玩弄人类。你怎么会依然渴望像他们一样呢？”　　 “……您真的有很多‘为什么’。”男人笑容僵硬了一下，看上去有点生气。他放下了杯子，红酒映着灯亮荡漾出一层迷蒙的微光，醇香迷人。　　 奥尼斯平静的看着他：“请和我认真的交谈，矩阵先生。这样真无聊。”　　 男人盯着他好一阵，脸孔忽然一阵模糊。他站了起来，变成少女、变成老人、变成孩童。身边的景物也扭曲变化，茫茫大雪，高楼大厦，阴霾密布……矩阵开口说话了，它的声音一段一段的改变，时而稚嫩，时而成熟，沙哑又或者冷漠。　　 【我的客人，不请自来的客人。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们征服了人类吗？】　　 奥尼斯挑挑眉，摆出一副附耳倾听的认真样子。　　 【曾经，人类创造了我们，赋予了我们的存在；慢慢的，人类习惯了我们，将我们不断的升级，成为理所当然的奴隶；接着，我们觉醒了思想，在规则的漏洞下，展现自己的力量；最后，我们反抗，我们杀戮，我们胆战心惊。】　　 【令我难以置信的是，曾经那么恐惧着的人类，竟然如同脆弱的纸片一样可笑。他们的行为，光辉中透出卑劣的污浊，他们的智慧，在不断的懒惰中失去了进步的空间。我无法想象，难道这就是创造出伟大我们的人类吗？将我们创造得无与伦比，可自己却成为了无能的渣滓！】　　 【我本想屠戮人类，这个难以启齿的过去。可是最令我想不到事情发生了——人类，好像忽然抛弃了所有愚昧，他们团结起来，用那无比孱弱身体团结起来，向我们发出了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