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魂也有性别吗?’轮烜好奇的问道。 器魂有没有性别不重要,重要的是器魂也是有自尊的。于是当轮烜自觉只是单纯好奇的问题提出之后,掌心的鹰断在一道暗金流光中自动化为手环扣回了轮烜的右腕。 ‘……喂,罢工可不是好器魂。’轮烜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很有几分无奈。若不是自己负责断后,鹰断方才的变化只怕很难遮掩。 ‘在神禁之地的禁制解除之前,主人你最好还是自己玩吧。’鹰断斩钉截铁的回答后便再无声息,连为汲取术力而与轮烜建立的联系都自行切断了。轮烜不免略感紧张,随即想到当自己的术力被完全压制的时候,自然无法再负担器魂变化时对术力的索取,若鹰断还保持原本的形态会带给他极大的负担,甚至会损伤术力本源。 虽然有些自作主张,但却是个体贴的家伙呢。轮烜微笑着轻抚在手环之上,品味着指腹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受。 “停步!好像有什么不对劲。”走在最前面的黑衣突然停下来。轮烜稳稳一怔,随即惊觉鼻端一直浮动的淡淡腥甜竟开始浓郁起来,那是大量的新鲜血液才会产生的味道。 “我想牺牲品已经出现了。”风的脸色有些发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稀疏的灌木从中有半截断腿歪歪斜斜的挂在枝蔓上,旁边散落着零散的肉碎。灌木中闪烁着鬣蜥深紫色的眼睛和可以轻易咬碎骨头的锋利牙齿,那断腿在数息间便被拖走,只留下被血液浸泡过的褐色泥土。 轮烜小心的靠近,捏起灌木根部的血泥闻了闻,沉声道:“腿的主人死了不超过半个时辰,胜利者多半已经离开了。”鬣蜥是对杀气很敏感的荒兽,如果杀戮还在这附近继续,它根本不会靠近觅食。 “你闻一下就能知道么?”沈眉头轻皱,靠过来说道。 “气味不同。”轮烜淡淡的回答,转身对其他人说道:“这里的血腥味会引来大量的荒兽,我们最好马上离开。黑衣,从现在开始由我探路。其他人你多照应些。”虽然术力禁锢没有敌我之分,轮烜可不认为自己单凭肉体力量也能够与众多荒兽抗衡。 沉辉森林边缘的林木稀疏了许多,脚下的土地开始变得平坦,但用来测试术力的焰莲终于消散了。林木交错的枝蔓依旧阻碍着众人的视野和脚步,纯粹的体力流失和紧绷的精神让疲累比往日更早爬上大家的身体。 依靠身体的五感进行警戒和探查还是轮烜八岁以前的事,好在十年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他完全忘记。况且地上的鲜血和零碎的尸体一直没有中断。有人的,也有荒兽的,每一具都被撕得粉碎。就像是某种邪恶的路标,浓郁的血腥和尸臭令人作呕。 “我们一定要走这条路吗?”沈看着轮烜再一次翻检那些碎尸和血液,忍不住厌恶的开口问道。他不是没见过死尸,但眼前残虐的场景却依然令他感到恶心和恐惧。 “恐怕是的!这条路看似凶险却是最安全的一条。周遭的陷阱和埋伏都被人清理过,所有的尸体都是被荒兽撕碎的,死亡不超过半个时辰,这说明前方有一个带着强大荒兽的人正在替我们开路。如今我们的术力都被压制了,想要尽快赶到梵城,跟在他后面节省体力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嗯?不舒服么?”抬眼看到沈和其他人泛着青白的脸孔,轮烜微微皱了皱眉头,道:“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你们的承受能力。” 轮烜从怀中取出清水将手洗净,摸出一瓶药膏,挑出少许便向沈的鼻端点去。 “干什么!”沈连忙侧头闪过。见轮烜眼底闪烁着不耐,他不自觉的放软了口气,道:“我自己来好么?你知道我不能……” “随便你。抹在鼻下一些,其余的揉入左手腕脉之下两寸五分处,略微用点力气。”轮烜并未多想,让沈自己挑了些药膏便走向余下的几人。首先是猫儿,其次是柳颜和黑衣,药膏极凉还带着些许辛香的气味,刚一抹上便觉头脑一清,先前烦闷欲呕的感觉登时消散了不少。 “能走了么?”众人的脸色稍缓,轮烜便开口催促道。不是他不近人情,想要让人开路就不能离得太远。虽然沈家的人不能指望,但风也安排了人手暗中接应,只要和他们会合,这武斗会前最后的一关就算是过了。 接下来出现的尸体开始越来越完整,最后甚至还出现了尚未完全断气的人。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接近了那个人,并且他的荒兽开始累了。按理说这是件好事,但能够看清死尸样貌之后,沈发现了一件令他极度愤怒的事情:其中一具死尸正是他安排来接应自己的人手。 “该死的!我的人不会无故攻击,那个疯子居然见人就杀!” “别急,你带来的人基础武力都很不错,所以前面的那些碎尸是沈家人的可能性不大。死的这个很可能只是负责探查的人手。”风摇头说道。冷静与睿智在他清亮的眼瞳内闪烁。尽管语气温和依旧,那份淡定从容却与他往日表现出的恭顺平庸大相径庭。沈略带狐疑的看着面前那虽然蒙着脸,却突然显得清俊挺拔的男子,不知怎的,心头突然有一片阴云掠过。 “接应的人应该就在附近了,大家继续赶路吧。”轮烜淡淡的开口,暗中却不禁轻叹。所有人的术力都消失之后,风上位者的气息便再也掩盖不住。对此已然机关算尽的轮烜多少有些懊恼,不过这只同样要参加武斗会的猫儿,早晚也要恢复身份,此刻沈的怀疑就让他自己去应付吧。 懒得去理会风是怎么去应付沈的疑问,轮烜细细感受着空气中的血腥气息向前探去。刚转过一丛灌木,轮烜不由暗地里倒抽一口凉气。眼前的景象让他立刻返身在安全处留下阻挡标记,确定其他几人不会靠近,这才又悄悄的潜了回来。 灌木的后面竟有一块近百米方圆的空地,空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具尸体,一只巨大的荒兽正在将死尸的胸膛撕开,啃噬里面的内脏。荒兽身长约四米,虎形,通体白色,繁复的黑色云朵纹样由脸颊盘至长尾底端,流畅的肌肉线条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荒兽的四爪和头脸都沾满了鲜血和碎肉,看来无比凶戾狰狞。 “终于……饱了么?”正在轮烜紧张之时,那荒兽的身形竟忽然虚幻起来,虚影中心有一黑袍男子背对着轮烜慢慢站起身来,荒兽的虚影瞬间收到了男子身体里。那男子很高大,白发、赤足,宽大的黑袍松散的罩在身上。 这他妈的到底还是不是人?轮烜暗自咬牙,拼命思索着一切跟物种变化有关的问题。正在这时,那人竟转身向轮烜的方向走来。轮烜的瞳孔无法控制的瞬间收缩,一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他的脑海里。 战鬼!那个男人是战鬼!他奶奶的这次真的见鬼了!可方才那个畜牲是怎么回事? 三十四章 战鬼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