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级的宣告声方落,观战众人已嘘声四起。 三十七章 解禁 (下) 无论旁人对轮烜貌似轻松的晋级抱有怎样的看法,规则就是规则。接下来的两场便没有如轮烜这般令观战者扫兴的斗士了。一番激烈的争斗之后,又有三人坚持到最后,从而获得了晋级的机会。虽然结束时形容狼狈,却也获得阵阵喝彩。 风在第四场中利用自己纯粹的司风体质带来的速度与敏锐探知,避开了绝大部分的攻击,保存实力的同时轻松晋级。 黑衣被排在了第六场。令轮烜感到高兴的是,面对众多对手,黑衣的表现近乎完美。电系术力带来的速度与强大的破坏力并未令黑衣的攻击失去控制。扎实的基本功;冷静的头脑;精准的力道控制令他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干净利落的击倒了十人。被他击倒的十人不残不死,这令黑衣在观战的其他参赛者中获得了很多的好感与支持。在这个世界里,强者永远值得尊敬。对于一个心存善念的强者,没有人会吝惜自己的掌声。 一百六十二号晋级出场的宣告声尚未停息,众人给予黑衣的掌声与喝彩声已接踵而来。 “做的漂亮!”轮烜迎着黑衣微笑,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绝大多数参赛斗士都不喜欢生性狠辣的对手,这会令他们在之后一对一的对战时格外的防备并且出手毫无顾忌。因此在这种混战的时候表现自己的仁厚无疑也是一种高明的心理战术。 “……这种程度算不了什么。”没料到轮烜会在台下观战的黑衣,面对轮烜的赞美突然有种类似委屈的忿懑涌上心头。欲待不理却又不甘,憋了半天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谦虚。 黑衣寒霜般的瞳内突显的一抹恼怒让轮烜略微有些愕然。刚才的话应该算不得冒犯吧?细细回想,在黑衣的刻意躲避之下,两人似乎很有些时日没有直接接触过了。轮烜就算想得罪他也要黑衣肯给机会才行。 “沈就在下一场,看完一起回去吧。一大早跑来这里,就算是装饰品也该当够了。”抓了抓脑袋,轮烜无谓的笑道。黑衣那个闷葫芦,问他想必也是不会回答的。轮烜没那个兴趣自找麻烦。 武斗会的初赛要进行三日,晋级者要等到三日后的复赛开始时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至于了解对手信息之类的工作自然有人去做,根本不用轮烜在现场等待。 说话间,第八场也是今天最后一场已经开始。此时天色渐晚,淡淡烟霞如轻纱在天际缭绕。演武台上的光线暗了,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台上一人竟无比清晰的占据着众人的视线。那是唇边噙着温和笑意的沈。他昂首静立于台上。俊美如朗月当空,无人能及。 “沈不会输在这里。”瞥了一眼懒懒靠在木桩上的轮烜,黑衣的心莫明的酸涩起来。 “我知道。”轮烜猿臂轻舒,一把将没有防备的黑衣的头颈揽到自己唇边,压低了声音轻笑道:“到底是要成为我随侍的人,追不上我的脚步就伤脑筋了。”语毕放手退开,靠回木桩的男人笑得随性而轻佻。 带着青草气息的温热身体蓦然靠近,那近在咫尺的呼吸让黑衣瞬间绷紧了神经。随之而来的凉薄话语却又让他暗自苦笑不已。就算轮烜说得再怎么淡漠,沈都是轮烜的随侍。胜负生死都有轮烜关注,自不必旁人置喙。 按理晋升高阶后还要放弃自由与尊严本是一件凄惨可悲的事情,但看着轮烜专注于台上的眼瞳,难以让人理解的羡慕竟潮水般涌入黑衣的心中。在黑衣的成长过程中,这样的关注从不曾落在他的身上。没有名字,因为不会有人使用。努力的存活,却一直是个不被期待的存在。就算身旁之人的体温再怎么真切,黑衣也不能放任自己贪恋。只是不知当自己死去时,身旁这人可会有丝毫的动容? 与风的取巧、黑衣的中规中矩不同,沈在击倒十人之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森白的电光时而如鞭如网,时而似刀似剑,在宽阔的演武台上编织着属于强者的无上战舞。 “看样子他是不想让其他人获得晋级机会了。这种无聊场面你也有兴趣么?”怔怔的看着台上矫若惊龙的俊逸男子,黑衣木然问道。 “为什么不呢?”轮烜依旧懒懒的轻声笑道:“了解他,然后更好的使用他,这是身为主人的义务。况且你的术力性质传承自沈家,运用方法却简陋之极。我猜这一点皮毛,怕也是偷学的。我以为你会想多看一会儿沈家人的战斗手法。” 黑衣愕然转头,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为了我才留下的么?” 轮烜哂然一笑,道:“你若认为是,那就是吧。我无所谓。” 无所谓是什么意思?黑衣不禁微微皱眉,抬眼正看到演武台上最后一人也被沈击出场地。 “一百九十七号晋级!武斗会第八场结束,晋级者一人!……” 沈的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只是眼尾如同勾魂血痣般的血滴映衬着瞳底的凌厉与骄傲,为他的俊美平添了一种让人战栗的魔魅。 那一刻,鸦雀无声。 “如果对战的时候我错手杀了他,你会介意吗?”黑衣沉声问道。与沈遥遥相对的眸光愈加冰冷,热血却如浪潮般一遍遍冲撞着黑衣的胸腔。 “你该考虑的不是我的想法。”轮烜笑了,再次揽住黑衣肩颈的手臂将他狠狠的带到怀里。 “杀了他,沈越会和你拼命。明知不可能的事情便不要轻易说出口,过干瘾让你很舒服么?”轮烜紧贴着黑衣的耳郭不屑的轻笑道。 黑衣柔软的耳垂因轮烜灼烫的呼吸而变得红热,某些极不纯洁的画面瞬间闪过他的脑海。或许是飞快涌出心底的羞赧令黑衣恼怒,他僵直了身体,倔强的低声问道:“那是我的事!我只问你会怎么办?杀了我替你的随侍报仇么?” “如果他已经成为我的随侍,我不会给你杀他的机会。”轮烜轻佻的将黑衣的耳垂舔卷入口厮磨噬咬,传入黑衣耳鼓的字句散发着一丝森寒。“现在嘛,我猜你还没有强到可以干翻整个沈家,所以你若蠢到想毁了自己,我绝对不拦着!” 轮烜放开黑衣,干脆的转身离开。前一刻观战的兴致盎然仿佛从未存在过。耳畔的温度随着轮烜的离开而迅速冷却,黑衣几乎无法克制的打了个寒战。惶急的回头却见轮烜标枪般笔直的挺拔身影渐渐融入暮色当中,黑衣的双腿却象是灌满了铅水,丝毫动弹不得。 “……等……”黑衣狠狠的咬住齿关,求恳的字句险些便脱口而出。如果注定要被丢下,恳求又能改变什么? “你不走么?”没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轮烜下意识的停步回头,皱眉道:“我饿了。” 黑衣愣愣的看着轮烜停步回身,突然间强烈的喜悦自心底直撞上来,一抹极浅的笑容勾动了冷峻的薄唇,如同初春的泉水破冰而出。夕阳的余晖中那一抹罕见的笑意柔化了黑衣冷冽的英俊面容,让轮烜好一阵心悸。原来这冷如霜雪般的男人就算不被情 欲浸染,竟然也可以有如斯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