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就见她快步走上前,愣是伸手迅速的抓住张杨氏的发髻。 只一招,就把张杨氏疼的嗷嗷大叫,可她一点都不在意这番动静能不能把院内其他人招来,反而更用劲儿强迫手下的人抬起头来,恶狠狠的一字一句的感叹道: “可真是条好狗啊!杨家没白挖野菜汤养你。” 张杨氏只感觉万分头疼,觉的头皮都要被拽下来了,可一来她底气不足,二来心有顾虑怕成秃子,自然而然也就不敢用力挣扎。 还不待她有所动作,张赵氏已经又出招了。她使劲抡圆了另一只空着的手朝朝妯娌脸上招呼,嘴里更一直骂个不停: “既然你这么看中娘家,你嫁什么人,找什么婆家?你祸害你杨家就算了,牵连我们这些外人干啥? 只可怜我的儿,才六个月就早产了,生下来时还活着…… 个不要脸的贱人,你个杀千刀的祸头子,你怎么不去死? 老天爷干嘛让你这种黑心肝的人活着?” 很快,张杨氏的一张脸就不能看了,而且连惨叫声慢慢的也发不出来。 张杨氏很怕,可经过短暂的交锋,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别看这个妯娌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像是娇小姐,其实比她这个平时爱打架生事的泼妇劲儿大多了,她完全不是对手,就是等着挨揍的命。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舔着一张老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妯娌,望对方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奈何张赵氏心中的仇恨太深了,完全不为所动,就是打累了,硬挨着也要多打对方两下,而且她嘴不累啊,骂声愣是没停: “就你这种货色,要不是大哥大嫂他们太心慈手软,这家里也有你耍无懒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货色自己不知道?充什么大头葱? 咋的,现在不是消停了? 你怎么不闹腾了?你倒是闹啊?还是挨得轻。就合该整日拿着破鞋掌抽你嘴巴子,你就老实了。 一日不打,上房揭瓦的玩意儿,我看你就是贱!” 说着不解气,又狠狠的照着妯娌的不显眼处用力掐了掐: “以前我恨不得你死无葬身之地,可我如今不盼着了,反而巴不得你长命百岁,知道为啥吗? 你比四弟妹常氏还厉害,毕竟她只可着知劲侄儿糟蹋,你却朝着整个家祸害。 有你这样祸害男人,祸害儿女的女人实在太难得了,我都舍不得下手了。 俺等着看你祸害的自家家破人亡,子离女散呢。” 张杨氏疼的直哆嗦,这时也气急败坏: “你……你……咋咒人呢?” 张赵氏又好气又好笑: “还用我咒人?就说说你做的事,有那件值得人说到街前的? 你不会觉得是你做的都是好事吧? 你说你平时算计这个的,盘算那个的,这回怎么没好好算计一下? 人家七房没亲闺女?还是人家傻? 虽说贵语没及笄,又差得了几岁?有啥好亲事,人家不会自家留着,非得给了你闺女? 大白天的做啥白日梦呢? 你也不想想,真有心让你闺女跟着,他们不会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呀,非得让贵英偷偷摸摸的跟去? 你说万一要真出了啥事,你上门去找自家闺女,人家咬死了没见过你咋办? 你也是猪脑子,放着知根知底的女婿不要,非得千方百计的找个不知根底的自讨苦吃。 还想着享女儿的福? 就你这样打秋风的那个大户人家会认你?有个地里刨食的亲家难道还有啥得意的不成? 有你那么帮倒忙坑害闺女,可他娘的真好!” 说着,她一高兴顺手将人放了,反正打也大了,骂也骂了。 张杨氏顾不得查看头发是否落了,赶紧先躲开来,愤恨不平的威胁: “你就不怕俺说出去?到时候你那些好名声可就没了……” 张赵氏笑了,像看稀罕一样看着她: “你是不是傻?我既然都动手了,难道你想的到的事我能还没想明白? 就算没想到又如何?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 就如今,你刚把大哥大嫂得罪了,三弟两口子估计也看不上你,就凭你先前对二女做的事,知劲那更是不用说。 这会儿你出去说说,看这家里谁向着你? 至于大壮他们” 她轻轻的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打开,张杨氏立刻就看见张知壮兄弟和宋氏妯娌四人都站在门外呢。 猛的被屋里的人发现了,四人都有些尴尬,尤其张知少兄弟,屋里挨打的毕竟是亲娘,有心进去阻拦心有顾虑不敢,不进去心里过意不去。 正蹉跎间,张赵氏先发话了: “看到了吧?没啥话就回自个屋去,这是我们长辈的事,你们做晚辈的别管。” 然后,啪的一声又将门关上了。 四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二伯娘像变了个人似的,让人害怕不已。 “哇……” 恰好,东厢房里牛娃一阵大哭。 宋氏拉着张知壮: “儿子醒了,你快去看看。” 说是那么说,其实两人一块儿回屋了。 “咱就走了?” 宋氏一边抱着儿子哄,一边撇嘴: “不走咋的?你是能打伯娘,还是能救婆婆?” 张知壮摇摇头。 宋氏现在也是有儿子的人,腰杆子也硬起来了,说话就没以前那么柔和: “没听二伯娘说嘛,那是他们妯娌的事,让咱们别瞎掺和?你有那想七想八的功夫,还不如想想咱们日后该咋办? 不是俺说话难听,没大没小,而是婆婆干的事不得人心。 我们这辈子好懒也就这样了,牛娃还小着呢,把亲戚都得罪光了,以后谁还好心拉吧他? 难道你想着子孙后辈日后跟咱们一样靠着老天爷赏饭吃,风里来雨里去? 再说句难听的,他们以后兴许还不如咱们呢,好歹大伯是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 等牛娃他们大了,大伯他们都多大年龄了? 后辈们关系远了,就看平常处的咋样。 再一个你也多个心眼,以前婆婆没少犯浑,比今日惹得祸大的也不是没有,咋就这遭惹得二伯娘上门了?” 西厢房里,孙月月和张知少在兄嫂回屋后也跟着撤了。 只是张知少到底有些担心,便坐在窗边,支棱着耳朵再听。 孙月月不禁撅了噘嘴。都说婆媳是冤家,便见缝插针的上眼药: “你可真是孝子!可惜一片孝心白费了。” 张知少没好气: “没根没底的你说啥呢?” “咋的,嫌俺说话难听?你不是说你娘最疼你?让俺看都是骗人的,没听二伯娘的话?你娘对娘家人比对你大方多了,起码婆婆没给你还过赌债吧?自古赌债的银子还有少的?你几年花的都不一定比那一回多。” 这话说到了张知少心里。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以前也不是不知道老娘贴补娘家,但因着钱不在自己手里,再说还以为没多少,自然满不在意。 如今…… 不提张知少心中如何动摇,再说回正房,张杨氏眼看儿子儿媳三下两下的被妯娌打发走了,自知无望挣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赶紧说好话辩解: “你冤枉俺了,俺根本就不知道,大哥他根本就没有给俺……” 张赵氏早就防着她这一遭呢,当下便道: “难道让我把大嫂他们找来,咱们亲自对质?是不是想着后来没人找你,你就当没事了? 你以为就你精? 以前不是没人找你,而是一开始事就被我拦了。” 她万分痛苦,仿佛又回到了痛苦做决定的那个晚上: “这事,我根本就谁都没说!” 张杨氏懵了,不明所以。 “不明白?你说我当时真告状又如何,就凭你都为张家生儿育女的,谁还让你给我二儿赔命不成? 最后,左不过不痛不痒的教训你一番,这怎么能消我心头之恨? 如今看看,我没白等,这不报应来了?” 她拍拍衣衫,拽拽皱子 “行了,今儿先但这儿。你可得好好的,这点报应怎么够?” 说完,径直扬长而去。 “喝点鸡汤吧,我放了你喜欢吃的小青菜。” 张家次一早就等着媳妇呢。 张赵氏接过,刚喝了两口,眼泪唰唰的就往下流。 “咋了?咋还不高兴了呢?” 见张家次心疼她不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张赵氏不禁舔道: “谁说我不高兴的?我是喜极而泣。可算让我找着机会揍她一顿了。” 不管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张家次都当她说假的,故意说点喜事惹她高兴: “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事,保管你更高兴!” 他顿了顿,吊足了胃口才道: “咱儿媳妇又有了。” “真的?” “知康亲口向我禀告的,还能有假?你不是要过生辰了?我们原想着给你个惊喜,这才没说,如今看你难受,我也顾不得了。” “好!好!我……” 她忍不住又嚎啕大哭。 这回是真正的喜极而泣。 夫妻同心,张家次懂她的心思。 自从二儿子夭折后,虽然赵父死里逃生回来后看开了许多,赵家本族人也被收拾了,但张赵氏却因为她不能生了,赵家眼看要绝到她手里,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如今总算是对赵父又有了交代,虽然这交代有点迟。 “若是生个闺女可咋办?” 张赵氏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有啥?咱们不是没闺女?有个孙女也不错。 再说,只要能生,早晚再生个孙子。 你放心,若咱真没那命,就让学书改姓赵,咱们把孙女留下。反正我兄弟多,大家都有后人,也不怕因为我断了张家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