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黎：有。　　 比如第一天, 伊尔迷教你怎么用他的念钉，第二天你就要用念钉单挑西索；然后第三天，西索教你怎么成为mini魔术师, 第四天你不得不洗着扑克牌就冲向伊尔迷。　　 当然, 倒也不是完全的生搬硬套。　　 比起让季黎成为小一号的自己, 他们两个更倾向于让她在实战中, 更深刻地理解不同念能力的随机应变。　　 战斗并不是什么有固定公式可套的问题，往往都是在千钧一发间的本能选择。　　 所以不需要思考的、刻进身体的记忆才是最可靠的。　　 ——以上, 是伊尔迷的说辞。　　 但眼见西索笑得那么愉快, 伊尔迷身后那根不存在的尾巴也甩得超开心, 季黎很难不怀疑, 这里头有他假公济私夹带的恶趣味。　　 只有她受伤的世界又诞生了。　　 虽然战斗技巧的确被折磨得更上一层楼，可季黎每天挨打受的伤, 也都是实打实的。　　 尤其是西索。　　 随着季黎对双方念能力的进一步了解, 在对战的时候, 西索也从一开始陪她闹着玩的漫不经心, 逐渐被挑起了兴趣。　　 这家伙下手越来越重了。　　 ……还是说, 是她这边的问题？　　 季黎不由蹙起眉。　　 她今天的训练是和西索对战, 几场打下来, 右手臂被“伸缩自如的爱”绞缠至粉碎性骨折。　　 这算是季黎最近伤得最重的一次了。　　 为了掩盖特殊体质的问题, 她每次都是用拇指的治愈之链疗伤, 也刻意没有避开西索和伊尔迷。　　 二人目前都已得知, 季黎能够通过收集血液里的信息，暂时复刻他人念能力的情报。　　 刚才她全程只用了念钉，于是伊尔迷也相当自然地在季黎旁边坐下, 向她伸出了手。　　 季黎面无表情地用力咬下。　　 虽然她讨厌咬人, 原则上尽量避免吸食不必要的血液, 但……自愿送上门的变.态不算人。　　 对这两个人，季黎已经彻底麻木了，只当是苦苦的黄连水，一口闷做药喝。　　 伊尔迷就趁机摸她的头，倒是挺愉快的样子。　　 按照惯例，二人开始复盘战斗中的失误。　　 伊尔迷指出季黎的战斗习惯太过僵硬，只攻击影响行动又不致命的部位，比如人体关节，这样很容易被对手看穿接下来的进攻。　　 刚才西索之所以能绞缠到她的手臂，也是因为预测到了她的动作。　　 季黎之前的战斗，大多是依靠天时地利人和的奇袭，一旦战斗趋于正面交锋的场合，她的缺陷就会被加倍放大。　　 旁边的西索闻言，也懒洋洋地附和。　　 “毕竟你习惯下手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打多几次之后，就很好猜了呢？要是再这么下去，我马上就要觉得无聊了哟～”　　 ——不是西索下手变重了，而是她逐渐被看穿了。　　 季黎立刻反应过来对方的潜台词。　　 捏紧手心里的治愈之链，她结束治疗，起身准备让西索再来一局，却被伊尔迷抓住了指尖。　　 “所以，露琪要听听看我的建议吗？”　　 季黎看了他一眼，默默从大黑猫的爪子里抽走手指，又退后了一步，才摆出随便听听、不保证采纳的态度。　　 而伊尔迷的建议，是让季黎重修揍敌客的暗杀术。　　 “就算是毒药，只要掌握好剂量，也可以控制在想要的不致死的程度。暗杀术归根结底，是对人体结构的剖析。”　　 “别担心，反正露琪你的底线是‘不杀人’就可以了吧？不会用奇犽的标准去教导你的。”　　 奇犽他们的练习，都是用揍敌客花钱买来的死刑犯做道具，真刀真枪的实操。　　 但对待露琪（季黎）的话，伊尔迷遗憾地做了让步。　　 虽然这些技巧都必须在真人身上才能练出来，不过只要注意分寸，他手把手地教，也不至于让死刑犯变成一次性的教学道具。　　 “要不要试试看呢？哥哥可以保证，不会有任何人因此死掉。”　　 伊尔迷语气真诚地提议。　　 季黎看着他。　　 “这样啊。”季黎歪着脑袋，忽然问，“但是我讨厌伤害无关的人——伊尔迷，那么在你身上做实验，也可以吗？”　　 伊尔迷眨眨眼睛，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唔，这算是撒娇吗？可以哦，露琪。”　　 像是拿可爱妹妹的撒娇完全没撤的好兄长那样，他向季黎张开手，示意幼鸟自投罗网。　　 他的声音也仿佛满是甜蜜的烦恼。　　 “因为哥哥最爱你啊。”伊尔迷这么说。　　 他看起来相当有诚意的样子，甚至不惜押上自己来证明话里的真实性，只是在全心全意地想办法让季黎变强。　　 季黎默不作声地看了伊尔迷一会儿。　　 她上前，却又即将被那双手揽在怀中的时候，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　　 “那就用我自己做实验好了。毕竟只有自己痛过，才能记得更清楚，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吧。”　　 伊尔迷难得卡壳，呆在了原地。　　 这是一只连开心晃动的尾巴也一起石化的大黑猫。　　 季黎就笑。　　 人的底线和坚持是很脆弱的，一旦堕落，就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伊尔迷不惜押上自己也想要换取的，是她的“破例”。　　 这次季黎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对死刑犯或者伊尔迷本人出手。　　 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只要完美的壁垒出现了一条裂隙，就可以一点点侵蚀，再鲸吞蚕食地将其同化。　　 “其他不敢保证，但你绝对不会让我死在这里。关于这一点，我倒是很有自信来着。所以没关系。”　　 季黎低头，以俯视的姿态对上伊尔迷的目光，轻描淡写地提醒。　　 “虽然因为我有了新的目标，的确改变了想法，决定要变强。可这并不代表，我选择向你们妥协。我对成为人渣和变态没有任何兴趣。”　　 “是我接受了你的提议，在‘利用’你啊，伊尔迷。”　　 “如果还是不死心的话，就继续试试看好了。我是无所谓啦。”　　 季黎弯起眼睛，微笑着补充。　　 “……无论多少次都没关系。”　　 反正输的绝对不是她。　　 ——绝对。　　 ………………　　 …………　　 ……　　 天空竞技场旗下的训练场，还包括更衣室、淋浴间等配套设施。　　 洗漱完毕，换上与来时同样款式衣服的季黎，看起来干净又柔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与训练场一起租下的服务人员，则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代为处理那些破损染血的衣物。　　 季黎挺直腰，走得头也不回。　　 等季黎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伊尔迷才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雪白的、赤红的、柔软的、坚硬的、滚烫的、冰冷的……　　 那些触感似乎仍恋恋不舍地缠绕在指尖。　　 明明是重复过无数次的步骤，却仿佛因对象的不同，被赋予了新奇又让人满足的价值。　　 伊尔迷反手擦去飞溅在脸上的红，连口吻都变得轻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