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是那张熟悉的脸,典型的意大利男人长相,黑色的短发稍稍有些鬈曲,深邃的眼窝更衬得那双属于杀手的眼睛的危险,仿佛沾着剧毒。 “好久不见,珀莉,我送的蔷薇和曼陀罗都收到了吗?” 听着aaron别有深意的问候,妍绘嘴角的冷笑也更深,毫不客气地回道: “当然,我亲爱的老情人,你的花我收到了……只不过现在它们已经魂归垃圾回收站,虽说我更想将它们插在你的坟头上以示祭奠。” aaron倒也不恼,而是自杀式地将车猛撞向妍绘的车企图将其逼停。 “珀莉,你应该明白,我来到这里的话……意味着什么。” …… 看着车上导航仪的定位,已经连闯了多个红灯的云雀再度狠踩了油门,完全以超速状态狂飙着。 地点是东京湾旁吗…… 连打了几个电话后,那边都是无人接通,使得云雀更加烦躁,而烦躁间,带着一份他也没有察觉或者说不知该如何定义的感觉……所谓的慌乱。 虽然他深知那个女人机敏鬼诈得很,不会轻易就把自己赔进去,但就是难以控制住心底不断生出的不怎么好的臆测…… 哇哦,居然敢就这么扰乱他的心智,回头可一定要好好把你咬杀一顿才行啊,草食动物。 …… 冬日的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只是冬雨却也有着其独有的缠绵。 一如此刻,雨势已消减了不少,从天地间吞噬般的倾泻,渐渐变为此刻的细密淅沥。 夜空下,雨幕间,车就这么静静地停在东京湾旁大道上的一盏路灯下,本就略昏黄的光线在雨中更显出一份朦胧。 周围的地面上,有车子各种急刹急转疾驰所留下的轮胎印,也隐隐能够看出弹痕。 车内,驾驶座上,妍绘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双目涣散,不知是否有在注视着没有雨刷的清洗,已经很是模糊的车前窗。 “珀莉,既然来的人是我,你就应该也很清楚了……这一切都是你的父亲,格雷科先生的意思。” 没错,对峙时,aaron是这么对她说的。 其实她当初在从加藤润那里得知格雷科家追杀她的人有两派时就已经心里有过猜测了,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去回避。 在收到了那束花、在aaron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彻底地让她避无可避啊。 毕竟整个格雷科家,能够让aaron出动的,只有她的那位父亲啊。 “……这是格雷科先生给你的两个选择,给你几天的时间考虑,圣诞节那晚我等你的答案。希望你不要忘记,小的时候如果不是你的父亲大人的话,你早就被送去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做轮回眼的人体实验了。你的命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都是格雷科先生给的,就算他想要收回也是理所应当。” 这是aaron今晚留给她最后的话,而她只是冰冷而倔强地回复: “那就请回去告诉格雷科先生,就算我的生活变成《灰姑娘》这出故事,我也从来都不是辛德瑞拉。” 呵,没错,她才不会像辛德瑞拉那样善良的一塌糊涂地过着苦逼日子,然后傻傻地依靠一只意外掉落的水晶鞋来等待王子的救赎。 所以她才说啊,她从来都不是fairy-tales的信徒。 至于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拯救你的王子这种做白日梦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啊…… “咚,咚!” 思绪陷入自己的世界时,车窗突然被敲响,也仿佛将她的精神唤回了这个尘世间。 蓦然间转过头,隔着被雨水打得一片花的的车窗,隐隐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喂,骗人的吧,会是他吗。 手指有些颤抖地按下了车窗下拉的按钮。 朦胧而昏黄的路灯光线照在那人冷峻的面容上,一身黑色西装,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身后是他那辆黑色的布加迪veyron。 雨幕中,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什么举动,就连神色也是一如既往的带着分清冷,却莫名地让她感到温暖、安心,就这么融化在其中。 半晌,云雀终于缓缓开口: “草食动物,出来。” …… 坐进了那辆布加迪veyron里,一上车后,云雀便状似无意地打开了车内的暖气,仿佛与车外冬雨的寒气彻底隔绝。 并没有发动车子,就这么静静地陪身旁的女人坐着。 他知道刚刚这女人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且是让她有些崩溃的事情,绝对不是好事但却是很重要的事。 “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从来都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也不屑于说。 所以他说出口的也仅仅是这样……她不想说的,他不会逼她。 原本紧握着双拳,暗暗深吸着气的妍绘,在听到云雀那语气比平时轻缓了不少的话后,终于是止不住……哭了出来。 不同于收到那束花时静静地一两颗眼泪顺着脸庞滑下,平静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这次的哭……更像是发泄一般,甚至带上了低低的呜咽。 她自认为还没见过比她更能作的女人,还为此挺自豪的。 是啊,生活把她从小时候的傻妞一个打磨成了现在的模样……不然的话,她可就真成苦逼的辛德瑞拉了。 虽然几个月前刚刚来到日本时,她就告诉过加藤润她对夺取格雷科家没兴趣,只是想要扳倒那恶心的一家三口。 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对那一家三口的男主人……终究还是狠不下心。 很小的时候,格雷科家最破落的时期,当时的格雷科首领,她那位已经快陷入绝望的祖父在发现了她雾属性的天赋后,丧心病狂地想要把她送到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做轮回眼的人体实验。 当时,夺回了她的,是她的父亲。 没错,aaron说的其实没错,如果没有她的父亲的话,她当初早就死在人体实验台上了。 但是,随着时光的流逝、随着那个女人的到来,一切都渐渐变了…… …… 侧过头,他就这么看着这女人在他面前情绪最崩溃的时刻,眉头不觉间皱起。 他很烦躁,真的很烦躁,倒不是这哭声让他心烦,而是他不想看到这女人哭泣的样子……很碍眼,这不是她该有的表情。 简直像是把防御的铠甲全部剥落掉了的小动物。 她哭泣的脸,未来,他不想再看到。 那么这次,小动物,哭个够吧…… 就在决定耐下心来等着妍绘慢慢哭完时……却见妍绘突然摘下了自己鼻梁上架着的黑框眼镜,转而从手提包里取出那副黑色墨镜戴上,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渐渐止住了哭声,然后相当装逼地仰起头、双手抱臂、脑袋后仰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 云雀简直要被她这一连串的举止给气乐了。 “草食动物,你在干什么?” 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话语间带着点傲娇、带着点逞强:“我没事了。” “不哭了?”磁性的嗓音带着份上挑,灰蓝色的凤眸也多了丝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