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夜羽落是学过易容的,所以他看人的目光很毒,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的根源。 眼镜!!! 当两个人距离很近,可以透过眼镜直直看到他双眼的时候,就能发现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危险。 “有趣,有趣。”夜羽落感叹了两声,突然扔下了手中的断刃,转身向蓝染扑过去。 凶狠,霸道,毫无章法的攻击路数,蓝染不屑的同时却又不得不震惊于他的近似乎病态的狂暴。 眼前的少年并不优秀,白打和瞬步顶多只有普通队长级别,但他的灵压十分特别,杂乱无章又强大非常。 蓝染拆招的同时微一思索,很快对这少年的身份猜出了□□分。 这样的灵压,这般完全忽略防御的打法,还有这张女人见了也要自惭形秽的脸…… 除了他曾在乱的梦里见过的,也就是她的亲生弟弟夜羽落,还能是谁? “缚道之六十三,锁条锁缚。” 猜出了他的身份之后,蓝染也不恋战,趁着夜羽落一招不成还要再次攻过来的瞬间,立刻瞬步到他身后,舍弃咏唱的六十三号鬼道精准地压制住了夜羽落的动作。 然而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另一边刚刚恢复呼吸的乱焦急沙哑的声音。 “阿介,别伤害他……他……咳咳……” 许是伤到了喉咙,少女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蓝染快步走到乱的身边,看到她的衣服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雪白的颈上几道淤青的手指印,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倒是丝毫没有手下留情。”蓝染冷哼一声,看向那个已经被缚道绑住,倒在地上的少年。 仅仅一眼,他愣住了……只见少年绝美的脸上一丝狠绝的笑意,强大的灵压无所顾忌地四溢出来,一根根冲破了锁链的束缚。 缚道的强弱和施用者的灵压有关,由蓝染的灵压所施的六十三号鬼道居然会被轻易破坏,可见眼前的少年也不是真的一无是处。 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看来是他们这边动静太大,已经惊动了隔壁的队长和副队长们。 听到有人过来,蓝染不动声色,夜羽落仿佛却如梦初醒一般,凶狠残忍的笑容登时褪去,挣脱了缚道之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毫无留恋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蓝染没有制止,也没有理由制止,毕竟如今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而夜羽落的存在和乱的身份,显然不适合被其他人知道。 他只得悄悄发动了镜花水月,掩去了乱颈上的伤痕和屋内打斗的痕迹。 “蓝染队长,夜羽她……没事吧?”见乱被蓝染打横抱了出来,海燕关切地问道。 蓝染温和地笑了笑,揽紧了蜷在他怀里的少女。 “没事……只是稍微多喝了几杯梅子酒,有些醉了而已。” 连当事人都这么说,其余的人也不好过分询问,而这次的酒肆之行便如此不欢而散。 蓝染离开千岛酒馆的时候,略微停顿了片刻,果不其然察觉到了两道怨毒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他轻蔑地笑了笑,就如同夜羽落看不起他一样,蓝染也同样觉得夜羽落不是什么大问题。 ——顶多只是个未驯的孩子罢了……连银小时候都比他棘手得多。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比起市丸银,夜羽落做事甚至可以说是毫无筹谋逻辑,也丝毫不懂得掩盖自己的恶意,但正应如此,他的扭曲和疯狂才会完完全全地表露出来。 而这一点,只有知道他曾经的天真又见识过了他如今丧心病狂的乱才深有体会。 “阿介……我果然是个笨蛋吧……” 蓝染就这样抱着她沉默地走了一路,直到他带她回了队舍要放她下来的时候,才听到了她几不可闻的感慨。 蓝染低头不语,兄弟姐妹什么的他没有过,所以对于乱的情感,他无从置喙。 他知道的只是他的乱,他明明已经渐渐开朗起来的乱,因为这件事,又消沉了下去。 她的声音那样冷,那样绝望,令蓝染莫名地不安,只得安抚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没事的……就算他最终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但有我在你身边,你也不会是孤身一人。”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不同于他面对其他人那般习惯性的温文尔雅,而是只属于她的,带着侵略气息的劝慰。 乱静静地看着他,想笑也笑不出来,想哭却没有眼泪。 良久良久,她才开口:“阿介……小落这次的出现……可能不是巧合。” “嗯,我知道。”蓝染微微一笑,亲昵地抚着她的脸颊。 “你说会不会是王庭那边得知了我还活着……”乱的语气急促起来,抓着蓝染衣袖的手指也有些发颤,最终任由他握住,整个包在掌中。 “别想太多了,虚圈那边现在已经基本安定,大不了现在起事和尸魂界一刀两断,就算暂时无法进一步进攻王庭,但相持一段时间,积累实力还是没问题的。” 他的声音平静地如同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乱听了,却忍不住心中一紧,脸上的表情惶恐又犹豫。 她自是不怕与尸魂界乃至王庭刀剑相向的,但如今虚圈那边刚刚有所进展,且不说还有个原本的虚王没有收拾,那些才进行试验的破面又怎么会是护庭十三队的对手? 蓝染想要做什么,她清楚,但是正因如此,她不能让他冒险。 那一瞬间,乱的脸上出现了恐惧,担忧,茫然的神色,但她再抬眼的时候,这些已经如流云般散去,只剩下了平静和决绝,一双异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蓝染。 “不要……阿介不可以这么做。” 不知是不是伤到喉咙的缘故,她的声音有一种苍凉的沙哑,让蓝染的动作微微一顿,很快又平静下来。 “这些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不……我说不要。”她坚定地看着他,眸子深处藏着深深的倔强,“不是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让我要去找小落,把真相告诉他,他会帮我们拖住王庭。” “不行。”蓝染想都不想就拒绝,“今天还不够让你看清楚吗?夜羽落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孩子,嗜血残暴,丧心病狂,你觉得他那么想杀你,还会听你说理由?” “可是你现在手边可以用的战力别说抗衡王庭,连抵御护庭十三队都做不到。”乱的声音也强硬起来,一点都不肯示弱。 蓝染看到她这样子,一直潜藏在心底的不快终于溢了上来,让他的目光也越发阴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想用这初春微寒的气息把心里的无名火浇掉,然而并没有。这把火不知从何而起,又被他藏了多久,这些连蓝染自己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她不相信他……不相信他能保护她。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从他捡到她的时候开始——她总是那样无条件地服从和迁就,甚至是在发生危险的时候,都是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挡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