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相比姐姐只能勉强称得上清秀的容貌,夜羽落的眉眼自带一抹艳色,这副容貌长在女孩子身上是祸国殃民,而长在男孩子身上……却透着一股十足的诡异,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 嗯,还是乱更顺眼一些。 蓝染俯视着她睡着的小脸,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然后缓缓伸出手,伸手欲碰她的耳坠。 月光下的手指,修长美丽。 然而快要碰到她耳坠的手指却被一股无形的阻力拦住了,再想深入一步,就是一阵电光石火,狠狠将他弹了开来。 一向睡得很浅的乱皱了皱眉,睁开眼。 “错觉吗……”乱困惑的目光从天花板移向空无一人的四周,喃喃低语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呼噜声响起。 柜子里的蓝染安静地听着,直到乱发出小小的鼾声,他才迅速翻了出来,按了按太阳穴。 ——必须找个机会给她看镜花水月,妥妥的! 下定了决心,蓝染再次借着月光打量着这副耳坠,无论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耳坠罢了,不像是什么隐藏的武器。 却是此时,已经睡熟的夜羽落一个翻身抱住了姐姐,而他的手好巧不巧正落在了乱的左边耳坠上。 居然相安无事……什么都没发生! 这下,足够让他费解了。 耳坠究竟是只有他不能碰,还是只有特定的人能碰? 隐隐地,他总觉得耳坠和魂魄的断裂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蓝染的第一次夜探闺房虽然以失败告终,但他却得到了很多讯息,足够他思索一下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二日,夜羽家家主的继任仪式如期召开。 小小的人一大早便被拉起来梳洗打扮,而陪在乱身边的蓝染一副尽职尽责的管家模样,一直在周围帮衬,直到小侍女想要为她更换耳饰…… “不必,就这个吧!”与昨天不同的是乱的语气,毫无波澜,如同一汪死水,怪不得她总是用这种语气说话,原来是……早就养成的习惯吗? 蓝染注意到侍女的手扫过耳坠,但也一样什么都没发生,褐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是了解到了什么的样子。 说来也对,他昨天要碰的时候乱也是立刻制止,如果耳坠上真的有什么乾坤,乱根本用不到这么紧张,而这个耳坠夜羽落碰得了,侍女也碰得了,唯独他碰不得,他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都是梦里的角色…… 难道真的是他猜想的那样?可是如果真的要他拿到耳坠,他又碰不到……这又该如何是好? 这边蓝染心如电转,那边穿戴好一切的乱已经扶着侍女的手走出了偏殿,在那里早早便候了三列人马,均是分家前来道贺的阵容。 明明身为罪魁祸首,得知了乱有灵王撑腰之后,居然又是一副谄媚的嘴脸,乱看着这群人,耳朵里充斥着他们的虚情假意,但她不能发作,因为从现在开始,她代表的是灵王宫,是她的父母,也是整个夜羽家。 更何况在她的身后,有她的幼弟,还有……他…… “我来吧!”蓝染从侍女手中接过她的手,那掌心真实的温度,给了她些许的安慰。 “请家主大人恕属下逾越。” 他的语气那么恭敬,但很莫名地让她感到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他也曾这样,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力量。 小小的手已经被汗浸湿,被他包裹在手心里,一路牵着,将她送到了那个至高的位置。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那一下子,她心乱如麻。 但是仪式必定还是要进行下去,当她从灵王手中接过那把象征夜羽家家主地位的神切,而灵王正式认命她为家主的时候,她微微侧目,却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似乎猛然失去了依靠,乱心下慌张,险些踩到了和服的下摆。 “小乱,不用怕,孤永远在你身边。”灵王俯身的时候对她低语,明明是相同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竟不如听蓝染说来那么安心。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昨天还仰望倾慕的人,今天突然间就觉得也不过如此,而心里好像住进了另外一个人一样。 可是蓝染只是一个管家罢了,最有权势的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才对,她……这是怎么了? 好不容易挨到仪式结束,乱坐在偏殿里等着侍女来卸下这繁杂的华服,等来的却是零番队的二枚屋王悦。 “放肆……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带来的消息打断。 “看来家主大人精神还不错,不过就在刚刚仪式的时候,似乎是分家的顽固分子绑架了落少爷,因为仪式正在进行,零番队的人走不开,所以就让你的管家先行一步,嘛,这会儿应该……” 但他还没说完,就看见夜羽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她的瞬步从来没有这么快过,只因为这一次她要去找人,找那两个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小落和蓝染,都是她最宝贵的家人,也是她,仅剩的家人了…… 她的手里是那把明明无法运用的神切,被她强硬地始解之后,带着破军之势磅礴出鞘。 而那双一蓝一绿的异瞳颜色越发鲜艳得吓人,两行血泪从眼中流出,她犹恶鬼。 金肌水骨的灵压铺天盖地地压了上来,待到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小落被他挡在身后,而在他们身边,遍地的尸体。 蓝染有多强?她只知道小的时候她在院子里玩木剑,是他第一个教的她姿势,等到长大了一些的时候,他就经常被父亲派出去了,但每次回来,父亲都不会吝啬对他的称赞,她对蓝染的不待见,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她觉得明明自己和小落才是父母亲生的孩子,为什么父亲夸的总是他?后来便是那一夜,他愿一死换她和小落一线生机,耳边是他温柔的低语,身后是弟弟的哭声,她一咬牙,抱着神切和弟弟锁紧了暗室的门。 他被父亲收养,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理所应当的,乱这样想着,心里就好过了一些。 再之后,得知他还活着,她去看他,少年几乎遍体鳞伤,她才意识到他究竟为他们做了多少。 那时候,她便下定决心夺下这个家主之位,为了小落,也为了他。 “蓝染……蓝染……” 原本服贴的灵压被那把斩魄刀带得十分混乱,蓝染接住了她飞扑过来的身子,唇边一丝了然的微笑。 不管结果如何,他这一次来到她的过去,从灵王手里夺了她的心,他就赢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 少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在那里,红宝石耳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炫目。 于是他借着她的力气顺势向后一倒,又是相同的姿势,她趴在了他身上。 “大小姐……你这样……真的很痛啊……” 多少有些可怜的语气……乱惊慌地抬起头,才发现他腰腹处鲜红的一片,不知是新添的伤口,还是过去的旧伤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