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无法相信那种灭绝人性的手段居然会出自这样一个漂亮的少年。 他似乎想从蓝染口中问出什么……但蓝染什么都没说……碎蜂也无从知晓。 她只得将今天的一切如实转达给总队长,只见耄耋之年的老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随他去吧……” 得到了总队长的首肯,碎蜂更是对夜羽落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态度。 然后便有了第二天,第三天…… 常年不见天日的监牢里数不清日期,蓝染计算时间的方式已经变成了夜羽落来或走的次数。 夜羽落基本上整日整日地耗在这里,早上来晚上离开,他离开的原因当然不会是想让蓝染休养生息,而是他要在雏森面前掩盖这一切,就必须装作若无其事。 整个护庭十三队都知道的事,唯独瞒着她,整个护庭十三队都惧怕的人,却单单宠着她,但如此的宠爱,对雏森这种寻常的女孩子来说,是否显得太过沉重? 第十四天的时候,夜羽落正打算在蓝染身上试一下新的刑具……却有刑军突然闯入,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句:“夜羽大人。” 夜羽落对犯人用刑的时候最不喜欢身边有人打扰,于是他随手抽出了已有一半没入蓝染体内的钢管,语气很是不耐:“什么事?” 那个刑军抬起头,仅仅一眼就看到了那犹如修罗地狱的场景,鲜红的,暗红的,新的,旧的血迹交织在一起,艳丽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脸颊上沾染的血,笑容疯狂中透着一丝阴沉,犹如恶鬼罗煞。 那刑军恭敬地低下头道:“五番队……雏森副队长说是有事找您。” 手中的钢管几乎是一瞬间被他丢开的,夜羽落向监牢的大门迈出步去,但刚走了一步,却又定住了一般,转身让那个刑军准备干净的衣服。 “雏森只是太过单纯而已,你真当她是傻子吗?”沙哑轻蔑的声音传来,这样的话音让夜羽落步子一顿,握紧的拳头轻微地颤抖。 少年冷哼出声:“切,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桃桃一样。” 蓝染毫不在意地低声笑了起来:“我当然了解她,要利用一个人,必须先要了解她……”顿了顿,续道,“呐,夜羽落,我们来打个赌吧……我敢说你绝对无法得到雏森……” 对话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原本跪伏在地的刑军莫名地抬头望去,就看见刚才被少年丢弃在地上的钢管已经刺穿了蓝染的胸膛,殷红的血液流淌出来,男子却不管不顾地笑,撕扯着伤口流出了更多的血。 疯了……不只是夜羽落……蓝染也疯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经过了数天的折磨还能笑着挑衅对他行刑的人?除了疯狂,让人无法再想到其余的形容词。 “你……给我往管子里加热水……”然而就在那刑军愣神的工夫,夜羽落已经给他下达了新的命令,于是他只得奉命起身,去端另一边烧好的热水。 不是每个人都像夜羽落一样嗜血,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面不改色地制造血腥的场景,年轻的刑军加水的手几乎是抖的,注意到夜羽落离开,一直绷紧的神经骤然放松,手中的壶砸在了地上。 只是他如此战兢,被折磨的蓝染倒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淡漠地看着地上的血水,直到目光所及的地方出现了一双陌生的脚。 “他还有意识吗?”来人问道。 “应该……还有吧……”狼狈收拾地面的刑军答。 然后便是渐渐靠近地脚步声,这期间蓝染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直到那人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才缓缓的抬起眼眸,将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分毫不差的映入到自己的眸色中。 笑,从他沾着血的唇边勾勒出来,褐色的眼睛多少有些玩味,仿佛算准了她会来,而他只是在此不慌不忙的等候。 “呵,真不愧是乱姐看上的男人……”夜羽寒看了他半晌,忽然微笑起来,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怎么?妾身让雏森支走了落大人?不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吗?”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整个监牢的气氛也似乎明朗了一些,但蓝染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面前的红发少女,而后别开了脸,移开了目光。 “想说什么可以直说,我不认为雏森能拖得了多久。” 夜羽寒是个聪明人,既然听了蓝染这么说,索性不再卖关子。 “其实也没别的事,妾身只是想让你告知乱姐的所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蓝染听了便笑:“夜羽落用了这么多办法都没问出来的东西,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话音冷漠而疏离,夜羽寒闻言,不免皱起了秀气的眉,慢慢开口:“就凭落大人要杀乱姐,但妾身能救她。” 没错,夜羽寒所用的字是救,她注意到她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眼前男子原本淡然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但眨眼间又恢复如常。 “落大人的手段……你觉得你还能承受多久?”很突兀地,她突然问了一句。 蓝染英挺的眉微挑,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意外。 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夜羽寒将一直攥紧的拳头张开,现出了一个雕刻着凤凰的精美玉镯,其上隐隐有光华流转,看得出这镯子绝不是寻常之物。 “灵王大人要立乱姐为后,这只雕凤镯就是信物,妾身是奉了灵王大人的命令来把乱姐带回王庭的……这也是落大人如此急切地寻找乱姐的原因,因为一旦回了王庭,他就再也不可能杀得了乱姐。” 夜羽寒一边说着一边察颜观色,只可惜那张似乎还带着笑意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的动容之色。 她遂踏着地上的血缓缓走近了他,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声音低语:“妾身和你明说了吧,落大人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违反灵王大人的命令,无论是把你从净灵塔劫走还是对你用刑,可惜灵王大人没有办法,也不敢让静灵庭插手这件事,因为落大人手中的神切太过强大,凭他的性格,如果强硬地对他下命令,只会逼反他,静灵庭此番重创刚过,山本总队长也在与你的战斗中失去了一只手,根本没有能正面抗衡神切的力量。” “……于是灵王就想抢在夜羽落前面找到乱,到时候就算夜羽落不甘心,但到了王庭也只能任他摆布?”蓝染终于插上了话,扬起脸来细细地看她。 夜羽寒刚想点头,却发现男子那双深邃的深褐色眼眸中尽是嘲讽,全然不是她所预想的模样。 “你不信妾身的话?”夜羽寒问道。 蓝染淡淡地笑,直言不讳:“老实说,我对你所说的原因是真是假并不是很感兴趣。或者可以这样讲,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更加不会告诉你乱的所在了。” “你难道想让落大人杀了乱姐?”夜羽寒愤愤地质问。 蓝染顿住又是一笑,反问:“那么你难道想让我把我的女人拱手让给灵王?” 此时蓝染身上的缚道布条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刑具拆没了大半,但他几乎遍体鳞伤,刑具留下的伤口还带着粉红色的肉芽,而且为了让他屈服,夜羽落时不时地还会拿神切在他身上划上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