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五指间几乎是不受控制一般,胡乱地拉扯着对方早已透湿的外衣。每扯开一分,亲吻便向下蔓延一分。 玄烨觉得自己当真是醉了。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可以感觉到自己在一点一点地下陷,深深陷入对面前这人的迷恋之中。他甚至惊讶,却也已然分不清,自己对面前这人的爱,究竟深重到了何种地步。 “容若……留在朕身边……” 恍然间说出的话,玄烨自己并无意识,然而却清晰地落到容若的耳中。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玄烨共度的那个夜晚,虽然有屈辱有痛苦,但他也是这般,在自己耳畔恍惚地说着话。 “……你是朕的……你……只能是朕的……”那低哑的声音,和此刻如出一辙,几乎重叠起来,在耳畔交错着响起。 容若心头忽然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一瞬竟有流泪的冲动。这人对自己的爱,竟深重到自己无法承受的地步。容若只觉得,哪怕是用自己全部的身心,都不足以回报分毫。 要如何,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明白?要如何,才能不辜负,这天下最贵重的深情? “皇上……”容若慢慢抱紧了面前的人,低声喃喃道,“纳兰容若……绝不会……绝不会离开皇上……” 话音落下,伸手轻轻扳过玄烨的脸,重重地亲吻上去。 ***** 一番云雨之后,二人都有些力竭。玄烨站在容若身后,一点一点地帮他擦拭着身体。 修长的四肢,瘦削的后背,一半浸沐在汤水之中,方才欢-爱过后的痕迹仍旧隐约可见。玄烨回想起方才的情形,擦了几下,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从背后抱住了他。 “皇上?”容若回头,有些讶异。 “容若……”玄烨把脸搁在他的颈窝处,半晌之后低低道,“以后有什么,不要瞒着朕,可好?” 容若心头微微一动,终是点点头。 玄烨一笑,却仍旧保持着那般姿势道:“明年开春,朕将东巡。一路北上,将出关外,至盛京、松花江、大小兀拉等地。路途艰辛,容若……可愿陪朕左右?” “自当相伴。”容若亦是一笑,顿了顿道,“于公于私,都全无推举之理。” 玄烨心头大喜,抱紧怀里的人,再度在他颈边印一个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H无能星人遁走…… 表示最近畏寒嗜睡+懒得抽筋……请求鞭打TAT 37 第十三章 十一年前梦一场(上) ... 康熙二十二年初春,玄烨起驾东巡。 此时容若已被提拔为二等侍卫,匆匆同家人告别之后,便需出发扈从随行左右。 这可算是他离家最远,也是最长的一次出行了。 临别之际,把行囊收拾好,送到他手中的是官氏,自己两年前所纳的续弦。她是清初名将图赖的孙女,有着和卢氏同样显赫的家事,以及温婉的性格。而站在她身后的,是陪伴了自己九年的侧室颜氏。 九年,也是从遇到卢氏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时间。 颜氏出身低微,故平日在府中常是寡言少语,举止低调谨慎。即便永远只能屈居侧室之位,也未见她有过一丝一毫的怨言。 容若看着面前两个衣着素淡,面含不舍的女子,隐约间竟有几分恍然。他忽地发现,自表妹之后的这么多年里,从卢氏、颜氏、再到官氏,原来身边一直都是有人陪伴着的。 可是只有他知道,一直如浓云般盘旋在心头孤独寂寥,从未有一刻真正地离开过自己。 直到遇见的那人之后,他的强硬或者温存,似乎都带着霸气。斩断了自己心内所有的怯懦和退缩,却慢慢地将心头一点点填满。这种感觉,真实到几乎触手可及。 他终于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大概,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差别罢。 哪怕容若知道,此时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都是万众挑一的好女子。可是,自己心中的情谊只有那么多,在几乎歇斯底里地倾注给了那一个人之后,再也没余下一丝一毫,能分给给任何人了。 所以自己在平日里,虽已尽力给予她们更多关怀,但若论及爱来,他能说的,也许永远只有“抱歉”这两个字。 他此刻能做的,大概也唯有如此了。 容若慢慢地执起二人的手,面对泣不成声的二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平静道:“此去不过数月,二位夫人勿要挂念。” 二人默然无语。 出门之后,顾贞观却尾随而出。容若不由笑道:“梁汾莫不是有什么,要悄悄说与我听?” 顾贞观闻言哈哈一笑,却道:“我正欲悄悄告诉容若,容若离开之后,我兴许也要南返了。” 容若微微一愣,道:“梁汾为何……” “家母新丧之后,后事料理仓促。此容若北上,我也得些空闲,不若趁此机会回去一趟,也好将诸事处理妥当。”顿了顿,轻叹一声道,“说来,还需谢过容若肯留汉槎在府中,我也少了些挂念……” 容若见他神色复杂了几分,一时间亦是不知作何言喻。默然半晌,却又听顾贞观收了神色笑道:“说来……容若可曾记得上元之夜,我醉中所念的那首《朝玉阶·秋月有感》?” “自然记得。”容若思量片刻后,竟是开口诵了出来。 “惆怅凄凄秋暮天。萧条离别后、已经年。乌丝旧咏细生怜。梦魂飞故国、不能前。 无穷幽怨类啼鹃。总教多血泪、亦徒然。枝分连理绝姻缘。独窥天上月、几回园。” 顾贞观听罢不由笑叹道:“容若好记性!” “此词凄婉幽怨,教人不能卒读,由是印象颇深。”容若淡淡笑道,“只是那夜梁汾大醉,竟未告诉我此词是出自何人之手。” 顾贞观挑眉道:“容若当真想知道?” “自然。”容若仍旧微笑。 “如此甚好!”顾贞观忽然大笑道,“实不相瞒,此人亦是仰慕容若已久。我此次南下,若能有幸,便能相邀一同返京。” “此言当真?”容若一喜,道,“只是梁汾顾左右而言他,却仍旧不愿将其名告知于我。” “容若勿要见怪。”顾贞观不紧不慢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此人姓沈名宛……” “沈宛……”容若一怔,脱口而出道,“竟是女子?” “正是。”顾贞观笑了笑,道,“乌程沈宛,可谓当世之倾城。” 容若还未来得及作答,却见下人走近道:“公子,时候不早了,该速速入宫才是。” 容若匆匆收了思绪,便只得对顾贞观拱手道:“如此,只得他日再叙了。” “容若保重。”顾贞观立在原地,亦是冲他拱手。直到着看着他上了轿子,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慢慢收了笑容,轻轻地叹了口。 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即便在旁人眼里,容若所拥有的一切都足以叫人羡艳,可是于他自身而言,却是事事惟愿。那被他自己死死压在心底的积郁,从未因旁人如何如何,而纾解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