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6 章 事态扩大
很显然,正常情况下,宿申的祈祷只会是无用功。 陈书有没有用,是要看落到谁手里的,当它在顾琬和宿申手中,根本不会发挥多大的用处,因为没人会对未脱离父亲的女人和平民游侠给予多少关注,就算是拿出来,顾侍御史人一绑,陈书一烧,事情就算了结了。 想将用陈书做文章,必须有身份足够的人接下此事才行,不过,职位低的,不会冒着得罪侍御史的风险处理这样的事情,职位差不多的,更多的可能则是给顾侍御史卖个好,而职位高的,顾琬和宿申都没有能力见,甚至是见了也不一定会偏向他们,更可怕的,是真正对这件事感兴趣而且绝对会接过来处理的,只会是顾侍御史的政敌。 这是顾琬和宿申都不想面对的情况。 心狠手辣的父亲即便下手再重,却也只有他一人能够伤害顾琬,就算是一气之下赶出家门,只要他的权势还在,畏惧他的人总归不太敢对着顾琬下手,可一旦顾侍御史失职,什么都没有的她,便成了无人保护的肥肉,谁都想,也有能力来咬上一口。 弱者的挣扎,有时就是这么无能为力,明明已经拼上了性命,仍旧没有什么结果。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最好的队友,往往是犯错的敌人,顾侍御史正好带上了这极为致命的缺点,傲慢。 他傲慢的放不下偏见,不肯询问女儿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以至于丧失了警惕,并未对其严加看管。 他瞧不起宿申是个贫民游侠,没有在意他为何剃须,便没有想到,在家中如同透明人的儿子其实也参与了其中,这为顾琬留下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传递通道。 而他在宿申面前对女儿性命的漠视,更让宿申坚定了他再努力一把的打算,而不是觉着在现状面前,顾琬归回嫁人是也是很好的想法。 其实这两点还是不够顾琬寻求到一线生机,可架不住顾侍御史的傲慢补足了这个机会。 为了防止此事继续扩大,他去了祁舟所在的官学,将宿申伏法认罪的消息告诉了夫子,并请对方约束学生不要再谈论此事。 行为没错,就是顾侍御史忘记了一件事——他没有提前和程束好好的商量一下。 当然,这也不是忘了,自视甚高的中年男人,根本不会将毛头小子视为和自己平等对话的存在,并放下身段主动向对方祈求帮忙。所以连面都不见的顾侍御史,也就不知道程束敢在官学这么宣扬,是因为他被那告密之人带着,亲眼看到了顾琬和宿申在一起举止亲密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处于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擅长意气用事并对权威充满挑战心态的时候,亲眼所见的真相被夫子点名否定批评,程束心中的委屈别提多高了,而学堂中看他不损眼的人开始冷嘲热讽又如同火上浇油,让程束只想把真相找出来给众人看看到底是才是对的。 正巧,官学到了假期,有时间又能凭借父亲身份刷脸的程束,直接从后门进了京兆府的牢狱,然后—— 他看到了宿申的尸体。 “宋琳!你不知道,昨天京兆府前出了好大的热闹!” 宋琳刚推门进入寝室,看到她的边薇便兴奋起来,她停住和吴桔的谈话,不等宋琳询问,直接就开口叭叭的讲道: “官学的那些学子,竟拿着一份陈书诉告侍御史为瞒女儿私通,联合狱卒在狱中杀良灭口,硬是将长安令丞逼出来处理此事!没想到,查案时还真有问题,审官只有那犯人认罪的口供,没有任何作案过程,而那侍御史不仅提供不了内应,这些时日家里也从未在外面雇人呢。” “侍御史有问题吗,诉告的学子也又古怪,又没有笔墨,那犯人怎么在狱中写陈书?肯定是有人写了给他的,那侍御史就咬准此事是有人陷害他,两边正吵着呢,侍御史的女儿突然跳出……” “我知道此事。” 将沉重的药箱放在安几上,略微有些疲倦的宋琳打断了对方的谈话: “今天我去人家的就是诉告学子的领头人,屁股已经被他父亲打开花了。” 华夏这片土地上的基建速度,一般取决于国家意志是否强硬,以及钱来的快不快,当九卿大开绿灯、人员钱款迅速到位后,京医院便以女医们难以理解的速度开始逐步完工,从居住区、仓库、药房、食堂乃至部分科室已经完工并投入使用,患者也开始前来看诊。 而除了,有些病人挪动造成的伤害更重,不挪动反而会更好一些。 想法很美好,就是实施起来有点困难,因为出诊的费用不高,很多不那么紧急的病人也会花钱让医生上门看诊,以至于大量的看诊时间都耽误在了路上,一天下来根本看不了几个病人,这让宋琳心情很不好,她觉着这规则非常有必要调整,太浪费医疗资源了! “你也知道?” 边薇极为喜好八卦,听宋琳这么说,连忙问道:“那有没有新的消息?我这是听去给狱卒看诊的何梅说的,消息至少倒了三手,好多都不全,我都不知道那撞柱殉情的侍御史之女死了没有。” 给自己倒了杯茶,宋琳慢悠悠的回答道: “没死,就是撞昏过去了,不过侍御史气的直接当庭将她赶出了家门,带着仆人马车就走,直接将人扔在了京兆府里,还是她母亲派了两个仆人过来寻地方安置。” 边薇立刻瞪大了眼睛:“哎宋琳,你怎么知道比我还全?” “因为昨天下午就是我给她看的,外伤出诊嘛。”宋琳喝了口茶缓解了干涩的喉咙,连带着精神也好了许多,她道: “那姑娘右半边身子都是抽出来的血痕,搞不好要留疤,她父亲也真是下得去手。” “嘶,怪不得那男人会自缢,这是生怕情人被打死啊。”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正聊着天,寝室的门又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宁玟,她拿着卷竹简,笑着道: “都在啊,那正好,重新上秩需要填一下身份籍贯和职位,大家照着第一个都来写上。” 正值午时,大家都在寝室休息,领导过来找人也不奇怪,事关入秩,谁都得放在心上,边薇立马上前接过来竹简,她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认真的看前面人是怎么填的,给自己打个底,等她想好了正准备写的时候,突然对人名产生了疑惑: “宁上官,怎么没有宋医生的名字?” “她是军医,和你们入的不是一个序秩。” 参与战役极为危险,所以好处给的也多,女医们只能领工资,军医领的可是爵位,分田地的,两者没办法一同比较不说,宋琳本人也不会在京医院久待,没别的,军队中受的伤和普通人相差还是比较大的,治疗要求也不一样,她需要环境来保持经验和手感,以保证自己能在大军开拔的时候能直接随行。 而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都说明了大家虽然在一起工作,但并不是会长久做事的同袍,未来的发展和境遇也会大有不同,这让以为宋琳会永远呆在外伤科的边薇有些惊讶,她张了张口,想问点什么,可看着宁玟在,话到嘴边,成了: “呀,我还真不知道此事呢。” 宋琳但笑不语。 边薇喜好打听各种人的消息,并乐此不疲的与外人分享,这种‘长舌’的行径,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宋琳介于两种之间,她不介意听点别人无伤大雅的内容,但对于自己的嘛—— 那就是少说乃至不提了。 毕竟谁知道她会不会将自己说的话做为谈资,告诉能见到的所有人呢? 虽然从接触中边薇也不会说那些不该说的内容,但警醒着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这么不接话,屋内的气氛就有些古怪,宁玟轻声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 “边薇,刚才就属你声音大,聊什么呢?” “挺乱的一个案子。” 有人给台阶下,边薇自然接的极快,她没有多纠结这份职场同事情多么塑料,很快将此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女医们没有什么上帝视角,对此案的了解主要是通过这两日看诊的倒霉蛋,也就是没看管好犯人自杀挨罚的狱卒,过去时议论此事的狱吏,以及还没走的学子口中得知的事情经过,因为每个人角度不同,所知信息也不一样的缘故,其中的细节一人一个版本,各还振振有词,根本分不出真假。 比如,在顾琬和宿申当时怎么被抓上,就出现了两人在家要私奔时被抓,私奔一半被抓回法,至于顾琬让宿申逃走,他出了门没走在外面徘徊被抓的真实情况,信的人反倒是寥寥无几,完全不想后者才更能解释清楚为何有那份陈书。 不过对宁玟来说,互相冲突的细节和两人感情多么深厚都不重要,她察觉的地方,是整个过程本质上就是顾琬在违逆她的父亲,而且,还是从男女婚嫁这个极为微妙点上的违逆。 韩尚院可是刚提完改婚龄啊! 在这方面,宁玟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将此事记下,转头便告诉了韩盈。 作为庸俗之人,韩盈第一反应,先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复刻,电视剧版王宝钏与薛平贵重演,直到听见男方死了女方半死不活,她才终于将此事划分到了汉代版梁祝上。 不知事情全貌,韩盈也没有用‘恋爱脑’来评价这个姑娘,毕竟很多时候,并不是女人如此追求爱情,而是社会只给了她‘爱情’这唯一一条能通往精神追求,自由、以及权力的道路。 考虑顾琬被打成那样,家里的氛围恐怕也好不了哪里去,人终究不是畜牲,衣食无忧就能活着,不然后世也不至于有那么多抑郁自杀的人,而相较于后世已经认可的精神病症,以及部分能够寻医问诊,靠着工作脱离家庭自救的人来说,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女人,基本上是不可能脱离原生环境,更无法寻医问诊的。 时代啊……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和社会的意识形态,无法从农耕社会进入工业社会,那家庭模式只会牢不可摧,这是韩盈也无法撼动的自然规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京医院还未完全建成,能够进行外诊,趁着还有时间,多关注一下这个姑娘吧,闾里……对她来说可不是多安全的地方。” “可。” 宁玟有些惊讶韩盈对顾琬的关注,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韩尚院,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对婚龄有影响?” “怎么不会有呢?” 不用宁玟提醒,韩盈已经想到了这点,这件事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往也不过是增加些许谈资,如今这么好的时间出现,保不齐有心人拿它来做筏子攻击婚龄延后。 说白了,就是甩锅,傲慢的成年人,怎么会承认是自己把孩子养残废了,所以一定不是自己的错,而是别人、别的东西的错,是它们让自己无法管教好孩子,完全不肯想想为什么孩子会那么疯狂的反抗父母。 这种心态,古往今来皆有之,放在现代,还能年年更新,早些年是港片,后来成了偶像,再然后是早恋,最后统一归到了电子游戏上,每个理由的背后,都是责任,陪伴,耐心,理解等父母该具备能力的缺失。 懵懂如兽般繁育,生下来孩子,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责任,而是无上权力,儿童的权益……唉,想多了,现代都做不好的事情,如今上哪儿去做呢? 有些时候,人是要承认自己有很多做不到的地方。 韩盈没有继续想童权,而是回到顾琬的事情上,略微沉吟片刻,道: “此事单拿出来与我吵效果不大,最好的办法是宣扬的满城谈论,再将顾琬与人私通私奔的罪责推到年龄大,心野了,还是要小点就把女儿嫁出去为好,就算不能改变婚龄延后,也能让一些家庭继续维持原龄嫁女,反正夫家也不是不能多养几年在圆房,这样保守的风气回潮可不行,女医也得动起来,把问题往顾峦身上推!” 作者有话要说 很显然,正常情况下,宿申的祈祷只会是无用功。 陈书有没有用,是要看落到谁手里的,当它在顾琬和宿申手中,根本不会发挥多大的用处,因为没人会对未脱离父亲的女人和平民游侠给予多少关注,就算是拿出来,顾侍御史人一绑,陈书一烧,事情就算了结了。 想将用陈书做文章,必须有身份足够的人接下此事才行,不过,职位低的,不会冒着得罪侍御史的风险处理这样的事情,职位差不多的,更多的可能则是给顾侍御史卖个好,而职位高的,顾琬和宿申都没有能力见,甚至是见了也不一定会偏向他们,更可怕的,是真正对这件事感兴趣而且绝对会接过来处理的,只会是顾侍御史的政敌。 这是顾琬和宿申都不想面对的情况。 心狠手辣的父亲即便下手再重,却也只有他一人能够伤害顾琬,就算是一气之下赶出家门,只要他的权势还在,畏惧他的人总归不太敢对着顾琬下手,可一旦顾侍御史失职,什么都没有的她,便成了无人保护的肥肉,谁都想,也有能力来咬上一口。 弱者的挣扎,有时就是这么无能为力,明明已经拼上了性命,仍旧没有什么结果。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最好的队友,往往是犯错的敌人,顾侍御史正好带上了这极为致命的缺点,傲慢。 他傲慢的放不下偏见,不肯询问女儿为什么这么做,所以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实目的,以至于丧失了警惕,并未对其严加看管。 他瞧不起宿申是个贫民游侠,没有在意他为何剃须,便没有想到,在家中如同透明人的儿子其实也参与了其中,这为顾琬留下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传递通道。 而他在宿申面前对女儿性命的漠视,更让宿申坚定了他再努力一把的打算,而不是觉着在现状面前,顾琬归回嫁人是也是很好的想法。 其实这两点还是不够顾琬寻求到一线生机,可架不住顾侍御史的傲慢补足了这个机会。 为了防止此事继续扩大,他去了祁舟所在的官学,将宿申伏法认罪的消息告诉了夫子,并请对方约束学生不要再谈论此事。 行为没错,就是顾侍御史忘记了一件事——他没有提前和程束好好的商量一下。 当然,这也不是忘了,自视甚高的中年男人,根本不会将毛头小子视为和自己平等对话的存在,并放下身段主动向对方祈求帮忙。所以连面都不见的顾侍御史,也就不知道程束敢在官学这么宣扬,是因为他被那告密之人带着,亲眼看到了顾琬和宿申在一起举止亲密的模样。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处于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子比什么都重要,擅长意气用事并对权威充满挑战心态的时候,亲眼所见的真相被夫子点名否定批评,程束心中的委屈别提多高了,而学堂中看他不损眼的人开始冷嘲热讽又如同火上浇油,让程束只想把真相找出来给众人看看到底是才是对的。 正巧,官学到了假期,有时间又能凭借父亲身份刷脸的程束,直接从后门进了京兆府的牢狱,然后—— 他看到了宿申的尸体。 “宋琳!你不知道,昨天京兆府前出了好大的热闹!” 宋琳刚推门进入寝室,看到她的边薇便兴奋起来,她停住和吴桔的谈话,不等宋琳询问,直接就开口叭叭的讲道: “官学的那些学子,竟拿着一份陈书诉告侍御史为瞒女儿私通,联合狱卒在狱中杀良灭口,硬是将长安令丞逼出来处理此事!没想到,查案时还真有问题,审官只有那犯人认罪的口供,没有任何作案过程,而那侍御史不仅提供不了内应,这些时日家里也从未在外面雇人呢。” “侍御史有问题吗,诉告的学子也又古怪,又没有笔墨,那犯人怎么在狱中写陈书?肯定是有人写了给他的,那侍御史就咬准此事是有人陷害他,两边正吵着呢,侍御史的女儿突然跳出……” “我知道此事。” 将沉重的药箱放在安几上,略微有些疲倦的宋琳打断了对方的谈话: “今天我去人家的就是诉告学子的领头人,屁股已经被他父亲打开花了。” 华夏这片土地上的基建速度,一般取决于国家意志是否强硬,以及钱来的快不快,当九卿大开绿灯、人员钱款迅速到位后,京医院便以女医们难以理解的速度开始逐步完工,从居住区、仓库、药房、食堂乃至部分科室已经完工并投入使用,患者也开始前来看诊。 而除了,有些病人挪动造成的伤害更重,不挪动反而会更好一些。 想法很美好,就是实施起来有点困难,因为出诊的费用不高,很多不那么紧急的病人也会花钱让医生上门看诊,以至于大量的看诊时间都耽误在了路上,一天下来根本看不了几个病人,这让宋琳心情很不好,她觉着这规则非常有必要调整,太浪费医疗资源了! “你也知道?” 边薇极为喜好八卦,听宋琳这么说,连忙问道:“那有没有新的消息?我这是听去给狱卒看诊的何梅说的,消息至少倒了三手,好多都不全,我都不知道那撞柱殉情的侍御史之女死了没有。” 给自己倒了杯茶,宋琳慢悠悠的回答道: “没死,就是撞昏过去了,不过侍御史气的直接当庭将她赶出了家门,带着仆人马车就走,直接将人扔在了京兆府里,还是她母亲派了两个仆人过来寻地方安置。” 边薇立刻瞪大了眼睛:“哎宋琳,你怎么知道比我还全?” “因为昨天下午就是我给她看的,外伤出诊嘛。”宋琳喝了口茶缓解了干涩的喉咙,连带着精神也好了许多,她道: “那姑娘右半边身子都是抽出来的血痕,搞不好要留疤,她父亲也真是下得去手。” “嘶,怪不得那男人会自缢,这是生怕情人被打死啊。”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正聊着天,寝室的门又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宁玟,她拿着卷竹简,笑着道: “都在啊,那正好,重新上秩需要填一下身份籍贯和职位,大家照着第一个都来写上。” 正值午时,大家都在寝室休息,领导过来找人也不奇怪,事关入秩,谁都得放在心上,边薇立马上前接过来竹简,她没有急着动笔,而是先认真的看前面人是怎么填的,给自己打个底,等她想好了正准备写的时候,突然对人名产生了疑惑: “宁上官,怎么没有宋医生的名字?” “她是军医,和你们入的不是一个序秩。” 参与战役极为危险,所以好处给的也多,女医们只能领工资,军医领的可是爵位,分田地的,两者没办法一同比较不说,宋琳本人也不会在京医院久待,没别的,军队中受的伤和普通人相差还是比较大的,治疗要求也不一样,她需要环境来保持经验和手感,以保证自己能在大军开拔的时候能直接随行。 而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都说明了大家虽然在一起工作,但并不是会长久做事的同袍,未来的发展和境遇也会大有不同,这让以为宋琳会永远呆在外伤科的边薇有些惊讶,她张了张口,想问点什么,可看着宁玟在,话到嘴边,成了: “呀,我还真不知道此事呢。” 宋琳但笑不语。 边薇喜好打听各种人的消息,并乐此不疲的与外人分享,这种‘长舌’的行径,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宋琳介于两种之间,她不介意听点别人无伤大雅的内容,但对于自己的嘛—— 那就是少说乃至不提了。 毕竟谁知道她会不会将自己说的话做为谈资,告诉能见到的所有人呢? 虽然从接触中边薇也不会说那些不该说的内容,但警醒着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这么不接话,屋内的气氛就有些古怪,宁玟轻声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 “边薇,刚才就属你声音大,聊什么呢?” “挺乱的一个案子。” 有人给台阶下,边薇自然接的极快,她没有多纠结这份职场同事情多么塑料,很快将此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 女医们没有什么上帝视角,对此案的了解主要是通过这两日看诊的倒霉蛋,也就是没看管好犯人自杀挨罚的狱卒,过去时议论此事的狱吏,以及还没走的学子口中得知的事情经过,因为每个人角度不同,所知信息也不一样的缘故,其中的细节一人一个版本,各还振振有词,根本分不出真假。 比如,在顾琬和宿申当时怎么被抓上,就出现了两人在家要私奔时被抓,私奔一半被抓回法,至于顾琬让宿申逃走,他出了门没走在外面徘徊被抓的真实情况,信的人反倒是寥寥无几,完全不想后者才更能解释清楚为何有那份陈书。 不过对宁玟来说,互相冲突的细节和两人感情多么深厚都不重要,她察觉的地方,是整个过程本质上就是顾琬在违逆她的父亲,而且,还是从男女婚嫁这个极为微妙点上的违逆。 韩尚院可是刚提完改婚龄啊! 在这方面,宁玟不得不多想一些。 她将此事记下,转头便告诉了韩盈。 作为庸俗之人,韩盈第一反应,先是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复刻,电视剧版王宝钏与薛平贵重演,直到听见男方死了女方半死不活,她才终于将此事划分到了汉代版梁祝上。 不知事情全貌,韩盈也没有用‘恋爱脑’来评价这个姑娘,毕竟很多时候,并不是女人如此追求爱情,而是社会只给了她‘爱情’这唯一一条能通往精神追求,自由、以及权力的道路。 考虑顾琬被打成那样,家里的氛围恐怕也好不了哪里去,人终究不是畜牲,衣食无忧就能活着,不然后世也不至于有那么多抑郁自杀的人,而相较于后世已经认可的精神病症,以及部分能够寻医问诊,靠着工作脱离家庭自救的人来说,这个时代的人,尤其是女人,基本上是不可能脱离原生环境,更无法寻医问诊的。 时代啊……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和社会的意识形态,无法从农耕社会进入工业社会,那家庭模式只会牢不可摧,这是韩盈也无法撼动的自然规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京医院还未完全建成,能够进行外诊,趁着还有时间,多关注一下这个姑娘吧,闾里……对她来说可不是多安全的地方。” “可。” 宁玟有些惊讶韩盈对顾琬的关注,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韩尚院,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对婚龄有影响?” “怎么不会有呢?” 不用宁玟提醒,韩盈已经想到了这点,这件事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过往也不过是增加些许谈资,如今这么好的时间出现,保不齐有心人拿它来做筏子攻击婚龄延后。 说白了,就是甩锅,傲慢的成年人,怎么会承认是自己把孩子养残废了,所以一定不是自己的错,而是别人、别的东西的错,是它们让自己无法管教好孩子,完全不肯想想为什么孩子会那么疯狂的反抗父母。 这种心态,古往今来皆有之,放在现代,还能年年更新,早些年是港片,后来成了偶像,再然后是早恋,最后统一归到了电子游戏上,每个理由的背后,都是责任,陪伴,耐心,理解等父母该具备能力的缺失。 懵懂如兽般繁育,生下来孩子,最先感受到的不是责任,而是无上权力,儿童的权益……唉,想多了,现代都做不好的事情,如今上哪儿去做呢? 有些时候,人是要承认自己有很多做不到的地方。 韩盈没有继续想童权,而是回到顾琬的事情上,略微沉吟片刻,道: “此事单拿出来与我吵效果不大,最好的办法是宣扬的满城谈论,再将顾琬与人私通私奔的罪责推到年龄大,心野了,还是要小点就把女儿嫁出去为好,就算不能改变婚龄延后,也能让一些家庭继续维持原龄嫁女,反正夫家也不是不能多养几年在圆房,这样保守的风气回潮可不行,女医也得动起来,把问题往顾峦身上推!”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