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俊颜如玉,眸光清澈,俊逸青年一身清凛之气,宛若刚刚被千年冰川之水淋过一般。 一阵诡异沉默。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展昭慢慢转身,定定站在那里片刻,然后,迈步走到刚才金虔布袋跌落之处,撩袍盘膝坐下,一根一根捡起银针,拽出一截内衫衣摆,细细擦拭。 “滴答!” 一滴殷红液体滴在了银针之上,顺着针身慢慢滑下,跌落地面。 “展护卫!” “展大人!” 包大人、公孙先生、张龙、赵虎面色豁然大变,惊声大叫,同时起身冲到了展昭身边。 擦拭银针的修长手指顿了顿,然后,依然仔仔细细摩挲针身。 “滴答、滴答!” 刺目赤红的液体持续不断跌落,触目惊心。 “展、展护卫……”包大人虎目含泪,声音哽咽。 公孙先生一把拽住展昭手臂,想未其诊脉,可却被展昭微微一抖,用内力给震开了。 “展昭没事的……”清俊青年轻声道,“展某只是想帮金虔擦一擦银针……” “展大人,你还说您没事,您、您……”赵虎满脸泪流。 “您都……都……”张龙红眼涌泪。 展昭慢慢抬头,静静看着众人。 晃动火光之下,展昭苍白容颜若皎月之光凝聚而成,一触即碎。清亮黑眸之中,慢慢渗出血色,那血色越聚越浓,越聚越重,渐渐溢满眼眶,最后凝成一滴血泪,脱眶而出。 一滴,两滴——三滴、四滴! 那赤色泪水越涌越多、越滴越快,就好似要将心中精血流尽一般,连绵不断砸在展昭手中银针之上。 “只是,好像擦不干净了……”展昭低头,定定看着手中染血银针,苦涩一笑,“展某……真是没用……” 一道黑红血浆顺着薄唇溢出,笔直身形剧烈一抖,轰然倒地。 众人顿时肝胆俱裂,忙七手八脚将展昭抬起,放到石床之上,让公孙先生为其诊脉。 半晌之后。 “如何?”包大人看着收回手指的公孙先生,急声问道。 “悲入肝脾,殇摧心肺,加之之前剧催内力早成的内伤尚未痊愈……”公孙先生面色青白,声线微颤,“只怕凶多吉少……” 包大人心神剧震,跌坐一旁。 “公孙先生!”赵虎突然大喊。 “怎么了?”公孙策急忙上前。 “你看!展大人、展大人好像……”赵虎指着不省人事的展昭,颤声道,“好像是在笑……” 众人定眼一看,只见展昭面色平静,眼角血泪已停,唇角轻轻勾起,竟真是面带喜色。 “展大人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张龙哭道。 公孙先生神色紧绷,死死盯着展昭,突然,但见展昭薄唇蠕动开启,好似在说什么。 “展大人,您说什么?”赵虎急忙俯身凑到展昭耳边。 少顷,赵虎慢慢直起身,愣愣望向众人。 “展护卫说什么?!”公孙策急声问道。 “展大人说的是……”赵虎眼泪唰得一下冒了出来,“说、说……当里个当、当里个当……” 赵虎已经哭得说不下去。 “这是、是金校尉在西华县说的评书……”张龙哭腔补上了后半句。 公孙先生、包大人瞳孔同时一缩,面色大恸,竟是不忍再看那红衣护卫。 而在静静卧在石床上的青年,嘴角勾出微微笑意,犹若春风拂面,细碎声音轻轻飘出:“当……里个当……” —— “当里个当,当里个当,折扇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夸一夸这个江湖南侠御猫展昭呀……” 耳熟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引着自己脚步慢慢前行。 烟光薄散,视线渐明。 一片绯色桃花铺展眼前,延绵成海,暖风浮动,扬起无数粉瓣,纷纷落落,犹如花雨。 抬手拨开遮眼花枝,花海深处,隐隐看到两道人影。 脚步渐急,心跳如鼓,眼前人影愈来愈近,耳边声线愈来愈晰。 “敢问那个展南侠啊,他究竟好在哪?他是英俊、潇洒、武艺高强、好比一朵花。” 一阵疾风骤起,花雨纷乱,乱遮人眼。 慌乱扫开舞动桃瓣,眼前豁然开朗。 一盘石桌,三个石凳,落在桃花林海中央。 一人白衣如雪,一人灰衣消瘦,围坐在石桌两侧。 “哈哈哈哈,小金子,你这段子编的不错!”白衣人翘着二郎腿,拍着玉骨扇,爽声大笑,忽然,白衣人一回头,看向自己,“猫儿,你来听听,是不是不错?” 华美俊颜,桃花双眸,笑意肆意,傲视江湖。 白兄…… 眼眶微微一热,足下加紧步伐,疾步上前。 “那是自然!咱编的段子,那自然是最顺口最畅销最赚钱最受欢迎的!当然也是展大人最喜欢的!”灰衣人转向自己,“你说是不是啊,展大人?” 桃瓣轻盈,暖香飘动,细长发丝随风轻舞,弯弯细眼熠熠生辉,那明亮笑脸,就好似夏日艳阳,灼热人心。 眼前水雾熏融,漫漫泛出血光…… 对…… 是展某…… 最喜欢的…… 最……喜欢…… 第143章 神器逆天绝境生 二探冲霄喜相逢 银月如盘霜芒冷,山森绵幽凄音鸣。 襄阳城郊外二十里,山脉连绵,树林幽邃,藤蔓纵横,密枝遮月,杳无人迹。 一丛幽暗林之间,隐隐透出微弱火光,焦色焰舌犹如火蝶,翩舞飘飞,燃尽坠落,归于寂灭。 低低哭泣之声随着那火光或起或落,或明或暗。 “五弟,你死的好惨啊……” “五弟啊五弟,想不到为兄竟连你的尸骨都保不全啊啊啊——” “苍天无眼啊!白五爷和金校尉那么好的人,竟然死无全尸啊啊啊!” 黑森之中,七道人影围跪一圈,白色纸钱燃火飞舞,哭声阵阵凄凉无限。 纸灰纷飞,火光飘摇,映照烧纸人的面孔之上,但见左侧四人,一人德高望重,一人头扎高髻,一人豆眼八字胡,一人满脸络腮,皆是泪流满面,正是陷空岛四鼠,卢方、韩彰,蒋平和徐庆。 而在另一侧,则是一位形容清隽,头缠渗血绷带的书生,双目含泪,双膝跪地,定定看着身侧两人一张一张烧着纸钱。那二人,皆是身缠绷带,动作微僵,显然是有伤在身,可不正是颜查散、王朝、马汉三人。 而被这七人围在中央的,却并非牌位,也非墓碑,而是一个漆黑色的陶坛。 在这荒郊野外,七人对着一个陶坛哭号,尤显得诡异万分。 “金校尉,白少侠,我们……我们一定要为你们报仇!”王朝一边烧纸,一边哭道。 “就算报了仇又怎样,五弟再也回不来了啊!五弟——呜呜呜……”徐庆一抖胡子上的泪珠,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啊,就算报了仇,他们也回不来了……”颜查慢慢抬头,看向浩渺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