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艾瑞西先生……我以为你是一个绅士。” 艾瑞西从弓着腰从通道里爬出来,站直了身体。 他两手边分别列着两块牌子。 右边是一个大大的,歪歪扭扭的,隶书的“天”。 左手边,是一个大大的,歪歪扭扭的,小篆体的“地”。 ——混蛋,隶书好歹横平竖直,字歪一点也能将就着看……特么那扭曲的小篆根本不能叫做“地”好吗?! 而且谁家会把隶书和小篆放在一起!它们是有代沟的! 艾瑞西站在天与地中间,朝路德维希眨眨眼睛: “即便是绅士,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 就在这时,放着瓷器的花架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哦,哦!来自法国的美丽客人!” 店主热情地走上前来。 路德维希再一次目瞪口呆。 这一定是她见过的最胖的男人,没有之一。 不仅胖而且黑,不仅黑还长得糙,就像一只野猪一样。 ——绝对不止一百公斤!! 店主走到他们身边,一扭屁股,就把艾瑞西撞到一边的花架上。 “哦不……天哪。” 艾瑞西痛苦地扶住被他撞得摇摇欲坠的一个青瓷花瓶: “你该温柔一点,莎士比亚。” 莎……莎……莎士比亚?! 路德维希嘴巴开得合不上。 这特么一定不是真的! 妈妈,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艾瑞西,你身为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幕后的生活太!重!口! 胖成猪的中国街店主莎士比亚,眼里只有“美丽的法国姑娘”路德维希,丝毫看不见被他撞得形状凄惨的艾瑞西。 他径直走到凌乱的路德维希面前,眼睛发亮,做了一个邀舞前的屈膝礼。 然后在路德维希来不及反应时,莎士比亚拉着路德维希的手,用他油腻腻的嘴唇贴在路德维希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路德维希顿时凌乱得根本停不下来。 妈妈,我好像被猪亲了一口…… 我被猪亲了一口啊啊啊!我要擦手我要擦手我要擦手!! 艾玛我现在擦手会被打吗…… 艾瑞西走上前来,把胖店主拉到一边,又从长裤口袋里扯出一条叠得四四方方的手帕,拿起路德维希的手擦仔仔细细地干净了。 “先忍一忍,等下出去洗手。” 路德维希正在风中凌乱,丝毫没有发现这其中有哪里不对。 艾瑞西对莎士比亚说:“莎士比亚,你好.色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莎士比亚扭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艾瑞西:“威廉-莎士比亚,我认识你十年了,可十年来,我每次进你的店里都要自我介绍一次。” 莎士比亚又把脸扭回来,一脸傲娇: “好吧,说吧,这次又是来抢什么?” “抢?莎士比亚,不要这么武断,我哪次没有付账。” “你的确都付账了,但问题是你哪次付账是在我的盈利值之内?” “莎士比亚……” 艾瑞西还想说什么,却被路德维希一把抓住了手。 “求你了,别叫他莎士比亚了,你还是叫他威廉吧……” 她惊魂未定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叫出口的,但我觉得这一趟回去后,我这辈子都不能直视罗密欧与朱丽叶了……” 艾瑞西:“……” 莎士比亚:“……” 二十分钟后,路德维希抱着一罐雪脂莲蜜,坐在艾瑞西的车上。 六点三十分。 路德维希催促身边的人:“等下能麻烦开快一点吗?” 艾瑞西发动引擎:“当然可以……你有事情急着回去?” 路德维希叹了一口气:“家里有一只猫要喂,艾瑞西先生……” 艾瑞西打断她:“叫我艾瑞西,维希。” 她顿了一下,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艾瑞西。” “很好,给一个奖励。” 艾瑞西又伸手摸了摸路德维希的脑袋,姿态十分熟练。 路德维希:我特么一点都不想要这么幼稚的奖励啊喂! 艾瑞西先生,停止你的咸.猪手! 他收回手:“你买蜂蜜是为了喂猫?我倒没有见过爱吃蜂蜜的猫。” “不,吃蜂蜜的是我,它爱玩蜂蜜,经常一罐子蜂蜜被它弄得爆炸,客厅到处粘糊糊的,真是伤脑筋……” 路德维希表示,这句话除了那个“它”,从头到尾都是一句大实话! “……你的猫能做到这一步,智商也是蛮高的。” 路德维希:“一谈到这个话题就觉得好累,换个……其实,从刚才开始,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艾瑞西扶着方向盘,微笑:“我大概猜的出来你想问什么。” 路德维希扭头:“我最讨厌装作无所不知的人了——那你猜?” “你想问,那条入口那么窄,莎士比……抱歉,威廉是怎么进去的?” 路德维希一拍大腿: “就是这个问题!我完全不能理解啊,简直挑战三观……他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艾瑞西用食指抵住太阳穴,很伤脑筋的说: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这一直是一个未解之谜——他以前在军队服过兵役,当时身材还称得上健美。兵役结束后,他结婚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胖成这样了。” “等等啊……”路德维希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妙的赶脚。 “……你说他服过兵役?” “是的。” “不会是在阿富汗吧?” “怎么可能。”艾瑞西好笑着瞥了她一眼:“你想多了,他服役的是海军。” 路德维希拍拍胸口,顿时有种替福尔摩斯先生劫后余生的赶脚。 刚才听到艾瑞西说威廉老板服过兵役,她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约翰-华生。 如果福尔摩斯先生未来的挚友,挚爱,和终生的伴侣,不仅胖得跟一头猪一样,而且胖的和一头野猪一样…… 那真是……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 ☆、我的邻居不可能这么重口{叁} 由于沉浸在思绪里,本来就不算敏感的路德维希再一次忽略了艾瑞西的回答有什么不对。 很快的,车子回到了贝克街。 “时间正好。” 艾瑞西绅士地帮路德维希打开车门。 “你赶到了喂猫的时间,而我恰好也在Esperando por ti开门时间前回来了。” “Esperando por ti?是你咖啡厅的名字吗?” 路德维希看着马路对面,几根横木斜斜交错成的咖啡厅招牌,横木的缝隙里伸出细细碎碎的鲜花和枝条在微风里摇晃。 “我都没有注意,这是西班牙语吗?” 她笑着转头问插着口袋站在她身边的艾瑞西: “是什么意思?抱歉我西班牙语相当不好,至今只会一首《quizas quizas quizas》。” “怎么办,我有点伤心。” 艾瑞西望着对面清晨薄光下,像自由舒展的森林一样郁郁葱葱的招牌,像望着自己的情人。 他目光温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