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周颠向来说话大大咧咧,毫无章法,此刻见着如此情景,自然好话接二连三的脱口而出:“杨左使,你家姑娘也是个美女,可是与这素衣女子相比,相形之下,可就比下去啦!” 他这话说的也是不全,不过是想要拉一个帮手,张无忌一人对付六大派,已然吃力,若是这女子不是来帮明教的,形势可就与明教大大不利了。若是这女子却是来相助明教,说些好听的话,也是承了人家的好意。 叶红娣面上不显,心内确实受用。 少林僧人首先站出来说话,空性双手合十,对叶红娣说道:“这位女施主,武林六大派剿灭魔教,不知施主来此所为何事?” 叶红娣眼睛一挑,眉眼具是魅色,放轻了声音,笑的十分轻灵清脆:“空性大师这话可说错了,据我所知,明教力敌蒙古鞑子,将解救百姓于水火为生活目标,怎么就是魔教了?” 空性喊了一声佛,说道:“施主,……”不等空性与叶红娣大讲佛道,正邪之分,华山派掌门鲜于通站出来说道:“大师是得道高人,何必跟这女娃子多做解释。一看她就是明教的帮手,即便咱们把话说的通明,只怕也是枉然。这女娃摆明是拖延时间,不要跟她啰嗦了。” 张无忌早前听到鲜于通的名号时便觉熟悉,此刻听他这样一番话语,又见他眼神奸猾狡诈,顿时想起在蝴蝶谷时胡青牛与他说的那番话来,心下不禁气恼,这样的小人居然做到了华山派掌门之位,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不等张无忌说话,叶红娣转过头来,轻声浅笑着对张无忌说道:“曾相公,你可知这说话之人是谁?” 张无忌听得她问,两人离得很近,闻到从叶红娣身上传来的幽幽香气,不由赧然:“这人虽未见过,却也知道几分。” 叶红娣见他羞红了脸,顿时心下欢喜,连呼吸也畅快了许多,回转身对六大派众人说道:“你们说明教是魔教,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只怕,古往今来的人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不过是成者为王败者寇罢了。如今,你们这群正义的武林之士中就有不少表里不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渣滓。” 说到后来这几句,语气已是变得凌厉起来,柳眉倒竖,迸出星光来。她这话虽说的是理直气壮,然而让人听的是没头没尾,不知所云。 众人见她眼光所指,竟是适才出来说话的鲜于通,不由面露诧异。 灭绝眉头蹙起,寒气森森的瞧着状似指点江山的叶红娣,虽是隔了几年不见,但是叶红娣说话的这个德行却是熟悉的不得了,明明没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事情,在她说来却是世人都比不得的唯一。 芷若诧异之色转瞬即逝,想不到她在赵敏身边呆了几年,却无甚改变,倒是奇了。 鲜于通见叶红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摆明了向众人指示自己便是她口中说的那个表里不一的渣滓,不由怒火升腾,怒目瞪着叶红娣,说道:“野丫头,你阻扰六大派剿杀魔教,现下还在这里胡说八道,挑拨是非,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叶红娣扑哧一笑,对着鲜于通抛了个媚眼,说道:“我听说,你外号叫做‘神机子’生平喜好女色,又喜欢以怨报德,人家救了你的命,你便玩弄人家的妹子,最后还杀了她。想必,依着你的为人,这华山派的掌门之位,恐怕也是来路不正罢!” ] 这话正说到鲜于通的痛处,胡青牛之事他从未对旁人说过,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丫头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数落他一通,不由脖子也红了。 恼羞成怒的鲜于通立时便想上前将叶红娣毙于掌下,然他还是忍了下来,他既外号‘神机子’,自然不会两下便被人挑的现了原形。 鲜于通客客气气的对叶红娣道:“姑娘既这么污蔑在下,在下多说无益,请罢!”说罢亮出兵器,要与叶红娣一较高下。 叶红娣自己深浅,她可没有把握能够打败华山掌门,便回头对张无忌说道:“曾公子,我好歹也是为你出头,现下有人来挑衅,你帮不帮人家?” 她说话言辞轻柔暧昧,张无忌红了脸,但还是强作正经,对着她点头承诺道:“这个自然,本就不管姑娘的事。” 张无忌客气地向鲜于通说道:“鲜于掌门有事便冲我来,不要难为这位姑娘。” 鲜于通早已是按耐不住,不待张无忌出手,抢先袭上前,右掌斜立,左掌便向张无忌肩头劈了下来。张无忌知他心意,随手举掌轻轻一格,说道:“华山派的武艺高明得很,领不领教,都是一般。倒是鲜于掌门恩将仇报,忘恩负义的功夫,却是人所不及……” 叶红娣要说的便是他要说的,他早已对鲜于通为人不忿,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顿,为胡青牛出一口气。 鲜于通不让他说下去,立即扑上贴身疾攻,使的是华山派绝技之一的七十二路“鹰蛇生死搏”。他收拢折扇,握在右手,露出铸作蛇头之形的尖利扇柄,左手使的则是鹰爪功路子;右手蛇头点打刺戮,左手则是擒拿扭勾,双手招数截然不同。这路“鹰蛇生死搏”乃华山派已传之百余年恶毒绝技,鹰蛇双式齐施,苍鹰夭矫之姿,毒蛇灵动之式,于一式中同时现出,迅捷狠辣,兼而有之。 可是力分则弱,这路武功用以对付常人,原能使人左支右绌,顾得东来顾不得西,张无忌只接得数招,便知对方招数虽精,劲力不足。 手中过着招,张无忌口里也不忘了将鲜于通所做之事公诸于众,道:“说道:“鲜于掌门,在下有一件不明之事请教,你当年身中剧毒,已是九死一生,人家拼着三日三夜不睡,竭尽心力的给你治好了,又和你义结金兰,待你情若兄弟。为什么你如此狠心,反而去害死了他的妹子?” 鲜于通无言回答,只能以胡说八道回应,他这个‘胡’刚出口,便被张无忌打岔,无法说出来,张无忌借了他的口,接下去道:“不错不错,你也知是姓胡,胡家小姐被你害得好惨,你心中不愧么?” 张无忌又道:“大丈夫一身做事一身当,是就是,非就非,为什么支支吾吾,吞吞吐吐?蝶谷医仙胡青牛先生当年救了你的性命,是不是?他的亲妹子是给你亲手害死的,是不是? ” 接着连问了几个问题,让鲜于通无有时间回答。旁观众人素知鲜于通口若悬河,最擅雄辩,此刻见他脸有愧色,在对方严词诘责之下竟然无言以对,对张无忌的说话不由得不信。 张无忌以绝顶神功压迫他的呼吸,除了鲜于通自己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之外,旁人但见张无忌双掌挥舞,拆解鲜于通的攻势,偶尔则反击数掌,纵是各派一流高手,也瞧不破其中的奥秘。华山派中的诸名宿,门人眼见掌门人如此当众出丑,被一个少年骂得狗血淋头,却无一句辩解,人人均感羞愧无地。另有一干人知道鲜于通诡计多端,却以为他暂且隐忍,稍停便有极厉害的报复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