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老爷。” 薛夫人要在下个月的寿辰上,当着亲朋好友的面认何方为干儿子,这是薛蟠的意思,他要让族亲好友都知道何方这个人,他会四处显摆自己脚上的伤疤,到处宣扬何方的英勇无畏,他要让大家都知道他有大哥了。 薛蟠脚上有伤,被薛夫人看得牢,出不得门,何方偶尔回去看望他,和他商讨宴会的事宜,薛夫人因薛蟠逃离狼口仍心有戚戚然,无心过寿,只想一家人吃顿饭就行,但薛蟠存了心思,想让亲朋好友都在的当口,让薛夫人认何方为义子,所以说什么也要大操大办。 何方前世在皇宫里参加过不少宴会,有贺中秋佳节的,有贺春节的,有皇帝寿宴,有皇子百岁,有接见外使的宴会,可谓见多识广,一个小小的寿宴根本不在话下,硬是将薛夫人的家宴变成了国宴。 从餐具到菜式,从薛宅的装扮到戏曲歌舞的安排,无不紧抓宴会的要旨高端大气上档次,何方出点子薛蟠出财出人力,让整个寿宴显得奢华却又不透着暴发户的粗鄙。 薛夫人很满意这次的寿宴,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就算是听到薛蟠说这次寿宴花了一千两银子,她也仅仅是皱了下眉头,又恢复了笑脸,这钱花的值。 众宾客用过午饭,在后花园里流连忘返,赏完美景,后院的戏台子已经搭好,下人们邀各位宾客去看戏。 看戏的时候,薛蟠和宝钗献上各自的贺礼,何方准备的是一副字画,展开卷轴,仅有一个寿字。 薛夫人不懂字画,心中有些嫌弃,她的一双儿女哪怕送她块石头,那也是心意,她心里都欢喜,可何方是外人,来贺寿的哪有拿这么寒碜的礼物的,她摆摆手让丫鬟把卷轴收下,说了句:“你有心了。” “等等,把字拿近些。”出声的是薛夫人的兄长王子腾,现任九省统制,手握实权,天子近臣。 丫鬟将字画展开走近王子腾。 细看那寿字,每个笔画都由上百寿字组成,每一个寿字笔锋都不同,总共有888个寿字,“好。” 仅一个好字引得众人伸长脖子往字画上看,有离得近的瞧见了,轻声啊了一声,也跟着附和说好。 薛蟠朝何方挤眉弄眼,努嘴朝王子腾指了指。 何方出列,朝王子腾深深拜了一拜,不曾下跪,何方解释道:“参见王大人,小子身上有伤不便磕头,还请王大人原谅。” 王子腾点点头,没有责怪他,“这是家宴,不必多礼,你的事我听说了,有勇有谋,将来可到军中效力,谋个差事。” 这话一出众人用艳羡的目光看着何方,这是王子腾要用个军中的闲职来答谢何方的意思。 “蒙大人厚爱,小子不才,想科举报国。” 王子腾听闻,考校了他一番,何方神态自然对答如流,几番对答,王子腾满意地捋捋胡须,“此子大才,我欲收你为义子,你可愿意?” 仅凭几句考校,一面之缘,就收他做义子,有什么目的? 何方看到他眼中的算计,整个一狡谲的狐狸,无非是相互利用,最后谁得益更多还未可知。 薛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认义子不是她一家之事,薛家宗亲繁多,她做不了薛家的主,但又答应了薛蟠要认冯渊为义子,正在两难,见哥哥愿收冯渊为义子,自然顺心顺意。 “冯渊见过义父。”能同时攀上王家和薛家,怎么说也是利大于弊,何方不再犹豫,欣然认爹。 王子腾招手让何方走近一些,“渊儿上前。” 呃,打个商量能换个昵称吗? 何方带着一身鸡皮疙瘩走近王子腾,见他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拉起何方的手,将玉佩放进他手心,“这玉佩义父一直戴在身上,今日就送与你,权当见面礼。” ‘老大,这是个宝贝,大宝贝。’指环激动地吼叫起来。 “太贵重了,儿子不能收。”何方推辞一番,王子腾拿过玉佩系在何方腰带上,“收好。” 何方推辞不过,又拜谢了一番。 寿宴圆满结束,大家各回各家,今天过后,他们都开始留意一个叫冯渊的无名小卒,看他今后会有什么造化,大家各自等着瞧吧。 王子腾临行之前教育了薛蟠几句,无非是该懂事了,不要贪玩之类的话,又让薛夫人做好选秀准备,好生培养宝钗,之后将何方唤到身旁,耳提面命地嘱咐他好好准备考试,不要将精力放在戏园子上,为一点蝇头小利劳费心神。 王子腾这架势真有父亲的样子,但何方表面恭顺,心里却不知是怎么想的。 送走王子腾,何方向薛家人告辞回到家中,红鸾就在屋内伺候着,接过何方的外衫,问道:“老爷是先洗澡还是先用饭。” “先洗澡。” 何方解下腰上的玉佩举在烛火前端详。 ‘老大,让我收了它吧。’指环激动地叫道。 “这东西你碰不得,日后见了王子腾不好交代,这王子腾好生奇怪,以后要多多提防。”何方将玉佩放在枕头下面放好。 薛家除了为皇家采购特供品之外,也有自己的家族产业,涉及多个领域,以前薛老爷在时生意打理地井井有条,积累了巨额的财富,可惜英年早逝,因薛夫人的娘家势力强,薛老爷年轻时不敢纳妾,膝下只有薛蟠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薛夫人又是个没有主见的女人,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更无法管理好手下的商铺,薛家的生意也就大不如从前了,薛家虽有皇商之名,但终究还是商人,商人地位低贱,所以她对薛家的生意更不用心,一心只想着让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皇亲国戚。 王子腾临走前让她好好管教儿子,薛家的生意不能撒手不管,以后薛家是要由薛蟠继承家业的,他要是不成气候,宝钗就算入了宫,失去薛家的财力,在宫里也难以往上爬,薛夫人这才有了危机感,见薛蟠伤好的差不多了,见不得他在家里闲着,整日将他往外推,让他去商铺转悠转悠。 薛夫人派了可靠的奴才跟着,提防他又去找狐朋狗友鬼混,这真是冤枉了薛蟠,他已经许久不去找以前的玩伴胡闹,薛蟠知道那些人之所以跟他玩,是因为他有钱,吃喝嫖赌都由他买单,出了事也有他来背黑锅,他做下许多缺德事,也都是这些人在旁怂恿的,有了何方这个珠玉在前,薛蟠就越发瞧不上那些小人了。 薛蟠去就近的几个当铺、布庄逛了逛,拿着账本翻了翻,做足样子就拍拍屁股走人。 薛蟠坐着轿椅到了冯家,也不等通报,直接让人将他抬进门,径直朝书房去。 到了书房下了轿椅,薛蟠拄着拐杖有些跛脚地走到门前,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何方正专心写字,红鸾在旁磨墨,见到薛蟠,红鸾弯了下膝盖无声地行了个礼,手放在身前摆了摆,让他不要做声。 薛蟠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上前。 何方下笔如神,一气呵成不作停顿,写完最后一个字,何方收手长呼一口气放下毛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