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白夏厚延手段厉害之处的青山远没有绿水这般乐观,表情始终凝重不减半分,良久,才迈着似有千斤重的脚步出了自己的房间。 亥时三刻,小守敲开了冯蘅的窗户。 将小守引进,冯蘅低头把蜡烛吹灭。还没有开口,小守兴奋而清朗的声音便低低的响了起来。 “蘅姐姐,你果然没有猜错,真有官府的人往这边过来了。”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只能听出冯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平稳。“我交代给你的事都办妥了?” “嗯,都办妥了。” “好。”冯蘅点点头,道,“你先去歇着,明天我们再走。” “嗯。” 夜深人静正是酣睡美梦的时候,然而,客栈内外灯火通明,无论是店里的小二还是掌柜,皆守候在门口遥遥望向前方,寸步不离。 “一会等人来了,你们几个谁也不要多话,如果被问起,是什么就答什么,切莫乱嚼舌根,记住了?”盯着站成一排的小二,赵掌柜再一次的出声叮嘱,语气充满了浓浓的警告之意。 看到赵掌柜那副不同以往温和的严肃表情,几人一一点头,无不信誓旦旦的应下,表示绝不会乱说也不会做多余的事。 看了半晌,赵掌柜才似放了心,慢慢的转回头继续遥望。 一想到待会要来的大人物,赵掌柜止不住的战栗,垂下的手缓缓揉搓了起来,背也挺得笔直。纵然夏铭的风评再差,可是对于夏厚延,明州的百姓却是绝不敢有半个字的不满或是怨恨,也不会在私底下指责对方教子无方,诚然,民不与官斗是一个原因,但是,最为重要的还是夏厚延喜欢以暴制暴狠辣的手段。 终于,在赵掌柜忐忑的等待中,一队官兵踏着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走来,其中以坐在综色马背上的头发略带白色的男子尤为瞩目。 “大人,您来了”看到马上坐着的是夏厚延,赵掌柜压下心中的差异,疾步迎上前去,恭敬的弯下腰说道,低垂的眼悄悄越过前头的官兵寻找去报信的李四,待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夏厚延踩着下属的背下了马,面色阴沉。 听着这道轻哼声,赵掌柜一凛,只觉得夏厚延身上散发的那股冷气比这寒夜的风更冷更刺骨,言行举止也变得更加小心了些。 “人呢?”直走向大堂,夏厚延不带感情的问道。 心知夏厚延问的是青山和绿水,赵掌柜不敢怠慢,一边紧步跟上,一边一五一十的把两人的情况道了出来。 等赵掌柜把事情前后交待清楚,两人已经进到了大堂。大堂内,青山和绿水郝然跪在中央,脸和手都布满淤青,嘴角也有血渍残留,一幅面壁思过的模样。 听到夏厚延和赵掌柜进来的脚步声,青山和绿水同时抬起头,脸上满是愧疚和自责的表情,“老爷。” 阴霾的视线一瞬逼向青山和绿水,带着一种迫人的压抑和阴冷,像是条毒舌在吐信,让人寒颤不已。 “青山,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可以蒙混过关。”随意的往赵掌柜准备好的椅上一坐,夏厚延甩了甩袖子,冷声道,“自作聪明!” 头低下,青山诺诺的应道:“是,老爷,青山愚昧了。” 不明白夏厚延说的是什么意思,绿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身边的青山,然后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大人。”瞧见有机灵的小二去沏了杯茶过来,赵掌柜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眼神,随即把茶端到夏厚延面前。 “好了,现在给一字不露的把事情说一遍,从少爷进来开始。”沉着脸,夏厚延下令道。 “是。”说着,青山有条不紊的把夏铭进入客栈的一刻开始说起。 瞧着被无视的茶杯,赵掌柜默声将杯子递还给小二,垂首在一旁,敛目闭息。 “少爷和人起冲突了?还是个高手?”看着青山,夏厚延一字一句的问。 青山点头回道:“我和绿水都不是那人的对手。” 闻言,夏厚延一阵沉吟,手指轻叩在桌面,“什么消息也没有留下?” 双拳紧握,青山硬着头皮说了声“是”。下一刻,一道劲风从身边响起,“嘭”的一声,青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同时一口血从口中喷出。 看到青山的下场,绿水微不可查的抖了抖身体,一双眼专注的盯着地面。然则,有些事不是眼不见就不会发生的,没有意外的,绿水步了青山的后尘。 青山和绿水的下场,赵掌柜心惊的同时脚步却似生了根,愣是移动不了半步,只得继续守在旁边,战战兢兢的唯恐被牵累到。 “赵……赵掌……柜。”这时,一个小二哆嗦着走过来,怯怯的唤道,抬头对上夏厚延的视线,浑身一抖,害怕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在心中悲叹一声,赵掌柜问道:“什么事?” “这……这个,”瑟缩着脖子,小二抖着手从身后取出一把飞刀和一张字条,“我在……” 还没等小二说完,飞刀和字条已经悉数进了夏厚延手上。 想要夏铭的这条狗命,就让他老子夏厚延一个人到十里外的树林来见,如果胆敢带上一个护卫,后果自负! “什么时候到的?”手上的字条已经被揉成团捻成粉末,夏厚延直视小二,声音低冷。 瞥了眼找掌柜,小二才支支吾吾的答道:“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到那位公子的门开了,然后发现的。” “好!很好!”冷笑一声,夏厚延敛下表情,对青山绿水下令道,“你们两个给我守住这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踏出半步,违者,杀、无、赦!” “是,属下遵命,一定誓死守住。”青山瞬间调整姿势,下跪领命。 “属下也一定誓死守住。” 只是,拼命宣誓的两人似乎都忘了如果真要拼斗,以两人的功力是抵不过某些人的。 “我说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又没犯什么事,凭什么不让走?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掌柜,你不说什么事,就这么把我们都堵在这是何道理?莫非是觉着我们好欺?” “即使是知府大人下的令又如何?我们非是明州的百姓,想要离开个客栈还得让他允许吗?” “我们又不是欠了你的房钱没付,凭什么啊?” …… 第二天早上,等冯蘅和小守下楼的时候,就见到一群的住客在柜台那边吵吵嚷嚷,神情激愤。微一转头,门口站得的整齐,表情肃穆的两排官兵映入眼帘。 “吵什么吵,再吵你们谁也别想出去,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是竖着走进来,横着走出去。” 绿水的大嗓门一出,原本吵闹不休的画面立刻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有怒不敢言,立在原地憋气。 “掌柜的,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早上已经被各式各样的住客吵得心烦倦怠,此刻又听到与此事有关的问话,素来秉持以和为贵笑脸相迎的赵掌柜已是挤不出亲切和善的笑容,僵硬着表情向冯蘅重复说了很多遍的说辞,道:“姑娘,是这样的。知府大人目前在办案,所以,勒令小店的客人暂时不能外出或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