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此说来,王家嫂子前些日子流掉的孩子怕也是……不然,王兄又岂会这般对待嫂子。” “俞兄,没影的事可不能乱说,我瞧这事另有蹊跷。王家嫂子一直都兢兢业业的帮王兄照看铺子,心性如何难道还瞧不出吗?” “那依桂兄所言,这另有隐情指的莫不是王兄身上?” “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你我继续看下去不是什么都清楚了?” 周围的议论声从嘀嘀咕咕开始到越来越不掩饰,对王家嫂子的批判声大大盖过了为她平反的声,充满了鄙夷和嘲讽。随着这些嘀咕声,王家嫂子也就是谢如的脸色一变再变,原就没了神采的眸子此刻更是一片黯淡,整个人靠着手撑在摊桌上才没使自己倒下去。 “王福,你我夫妻十余年,到如今你竟为了她对我糟践至此,你的心可还有一点的良知?”这一刻,谢如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是想对方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让她没有后路的交代。 看了眼旁人的反应,发现没人对谢如口中说的她有反应,王福心下一松,口中厉声道:“你少在那为自己的不贞满口胡诌,这世上哪有女人提休书的?简直是荒唐,败坏纲德!”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话,谢如闭了闭眼,胸口不断起伏,待平复下来的时候,脸上的哀怨和失望被冷漠取代。 站直身体,谢如对着王福一字一句的质问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吗?你非要让我把她的名字说给大家听才肯承认我不是在胡诌吗?你扪心自问,自从你认识她之后,到底有多久没有顾过铺子?又有多久没有好好呆在家里吃上一顿饭?在我有了孩子的时候,你更是日日夜夜的出去与她纠缠,你可有请过大夫为我诊过一次脉?没有,一次都没有!” 许是谢如急转的态度,有些人把怀疑的目光分给了王福一些,察觉到这一变化的王福王福一脸阴霾,手上的菜刀兀的砍在菜板上,发出一记闷响声,惹得对面的谢如一颤。“我又没做什么,还怕你说不成?你编造这么多谎言无非是为了掩盖自己偷汉子的事,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谢如!不想你的丑事闹得人尽皆知就随我回去,念在我们十多年的夫妻情分上,我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对谢如的性格知之甚深,王福知道她只是口上说说,绝不会真的将那人的姓名说出来。 “真是造孽啊!” “谁说不是?王家嫂子是我看着她嫁过去的,原来不是一家子和和美美的,怎么一转眼成了这般光景?” “啧啧,我道是王家嫂子如何的贤惠,原来不光偷汉子还要编造罪名扣在王家大哥身上,这女人呐,当真是可怕之极。” “王家嫂子一直都是在这里帮王兄照顾铺子,你们可有见过她和那个男人走得近了?” “怎么没有?那刘家的三小子每回来她这买猪肉,哪一次不是挑了最肥的给他?” “不,我看应该是孙家二爷,你是没瞧见孙二爷来的时候,王家嫂子笑得有多高兴,这人肯定是孙二爷。” “你们都错了,这人定是北巷的李老爷子。不说王家嫂子对老爷子的事一直都记挂在心,单说老爷看王家嫂子的眼神就是一个欢喜啊,不光给的钱是旁人的一倍,连买的份数也都是常人的一倍。” 王福的几句话,才转好的情势又被倒回自己的不利之境,谢如的心一点一点下沉。“王福,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把休书给我。有了休书,你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娶她回来,不是吗?” “贱人!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认错,还要胡说八道污蔑我!”怕谢如受不住真的将那人的名字说出口,王福扬手对准她的脸欲要扇去。 然而,王福的手才抬起,下一刻,这只就被反手钉在菜板上,拇指恰好横在刀刃下。手上的重心失去,王福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脚下一个没站稳,也向着菜板倒了过去,只是头磕在了菜刀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得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然后皆是慢动作的转头,怔怔的看向骤然出现的始作俑者,喉间涌动,竟是谁也开不了口,也发不出声。 不远处,男子一袭青衫,迈着优雅且从容的脚步缓缓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也都走得极为清晰,仿佛踏足在雪地之上,只是落地之际没有一丝声响,悄然无息。 清隽的脸上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配着手上的玉箫,举手投足间仿若浊世佳公子,萧疏轩举,湛然若神。然则,仔细望去,那抹笑意却是让人觉出几分萧杀,不由纷纷垂下眼,不敢直视。 是他? 看到来人的一瞬,冯蘅有些惊讶。不同于客栈那时的恣意,此刻的青衫男子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所过之处,众人皆避。每走一步,周围的呼吸声便重上一分,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 迥然不同的两种风姿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不但没有丝毫的违和,反而恰如其分,让人过目难忘。如此出彩之人,定然不是无名之辈,究竟会是谁呢…… 但见周围的人都被来人的气息所引,就连冯蘅的目光也倾注在那人身上,小守当下嗤咦一声,“那人有什么好的,都瞧着他!” 觉察到小守的不满,冯蘅回过头看着他,笑道:“那人有什么好,我们自然是不知的,不过,确实也不差。” 听到冯蘅的话,小守遂恨恨的瞪了那人一眼,“比我差多了。” 没有错过小守的小动作,冯蘅别过眼,低低的笑了起来,“小守自是最好的。” “那是。”小守挺直着身体,头高昂,脸上骄傲之色显露无疑。 “先生?是你!”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谢如一喜,脸上充满了惊喜和感激之情。原来,在谢如小产之际,救下她性命的正是此人。 然而,青衫男子并没有看谢如,而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嗷嗷大叫,疼痛难忍的王福。 咧着嘴,王福歪着身体想要把自己的手从菜板上拔出,这一拔,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自手上蔓延开来,头上冷汗涔涔。“你对我做了什么!快把我的手放开!光天化日之下,皇天后土之上,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情势比人,王福也知道自己不是来人的对手,唯有盖高帽子唬人。 皱了下眉,青衫男子对谢如说道:“休书在哪?” “休书?”愣愣的看了青衫男子一会,谢如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说的是什么,随即手忙脚乱的取出早早准备好的休书递给对方。 “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定是这贱人的相好。”王福忍着痛,咬牙切齿的定下结论,接着又转向围观的群众,声嘶力竭的喊道,“乡亲们,我王福真是造的什么孽啊,妻子在外面偷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找上门杀人来了,你们说,我这日子还怎么过?” “王福,你住口!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绝不容你这般欺辱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青衫男子,谢如觉得浮躁的心变得平静,也不再彷徨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