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贾母不甚耐烦地道:“既是心疼儿媳妇,只管站着作甚。坐下说话罢。” 府里仍旧很平静,至少表面看上去是这样。而秦氏每日的脸都是白白的,她身量本就小,如今看着竟有几分黛玉的风度来。巧姐听闻王夫人将一应好东西流水似的送到了新房,秦氏的“病”却仍旧那样子。 黛玉这几日与惠如日日相伴,去哪里也不孤身一人,绝对不给别人一点点传谣言的机会。其他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开袭人之名。只是,王夫人除了将袭人拘在自己的房里,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简直是欺人太甚了,送这么多花架子东西给谁看啊。谁家没有吗?只管拿这些来做人情,正事倒不管!”王夫人送东西的丫鬟前脚刚走,后脚路嬷嬷便将那西洋参一类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冲着榻上躺着的秦氏气呼呼地道。 秦氏抬眸往路嬷嬷看去,嘴角勾勒出了一个轻笑:“嬷嬷那头不是已经探听好了吗?如今还在担心什么呢?” 路嬷嬷顿时解过意来,笑道:“那可不是,既然她不做主,就逼她做主吧。” 当晚,贾政破天荒地去瞧了赵姨娘,出来后,气冲冲地直奔新房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事情更乱了。。。我是个坏熊。。画圈圈,但是我绝对是亲妈噢。。 ☆、贾政发怒了 巧姐那日正好跟着王熙凤陪着邢夫人过来尽下心意,也来瞧瞧新宝二奶奶的“病”如何了。只是这屁股还没坐热,秦氏带过来的陪嫁丫鬟急急地进来道:“二奶奶,老,老爷过来了,要打宝二爷呢!” 秦氏一听,顿时坐了起来,也顾不得额上的毛巾落了下来,便急着要去。谁知道她躺地太久,眼前一黑,人瞬间失去平衡,便往前栽去,亏得路嬷嬷手脚快,忙接住了她。 这一幕,放在邢夫人眼里,那意味可就不同了。啧啧,宝玉那个孩子,除了长得好点,根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嘛,可惜了一朵鲜花啊。 巧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想走。可是,一来那样太没有人情,二来,邢夫人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人,正在自降身份为这位新宝二奶奶更衣呢。她悄悄地拉了拉王熙凤的衣角。王熙凤回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巧姐这才放下心来。 秦氏也就只穿上了大衣裳,匆匆抓了两把头发便出来了。她随手抓了个正在跑的小丫鬟,那小丫鬟一回头瞧见这几尊大佛,脸色突变,忙停下了脚步领她们往宝玉书房走,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今天太过倒霉,希望等会儿自己不要被怒火给烧着了。 她们赶到的时候,贾政的手上拿了一根大概拳头粗的棍子往宝玉的身上招呼:“我打死你这个不肖子。功名利禄你嫌弃,四书五经也不会,如今竟还做出了这等子事来。我们贾家的脸面都被你丢完了,留你何用!” 宝玉已经被逼到了墙角,双手抱头,嘴里呜呜直哭,却是一句话也不敢喊。他确实是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刚才自己看书看累了,便拿起昨儿摘下来的桂花,开始捣鼓起了胭脂。谁知道刚打开盖子,贾政便进来了,不知道从何处拿来的一根棒子,直接就冲自己身上招呼来。 王夫人已经赶到了,拉着贾政的衣角哭个不停,一面哭一面道:“老爷,我如今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打坏了,让我如何?他还小,不懂事……” “上回也是他小,不懂事。如今已经娶了亲了,竟还是这样子,弄这什么劳什子东西,正经书一点儿不碰。”贾政一见到王夫人便觉得心里烦,将自己的衣裳使劲一扯,从王夫人手上挣脱了。 彼时赵姨娘扶了两个丫头走过来,满头的汗,竟是站也站不稳。她摇摇晃晃地跪下,指着小鹊儿道:“老爷,如今是我屋里的丫鬟乱说话,才惹得老爷如此生气。此事全是我的错,还请老爷手下留情啊。”一旁的小鹊儿脸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跪在地上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只知道哭。 贾政见了赵姨娘,心里一软,便道:“你又出来做什么。身子不好就在屋里躺着。我并不是在你那里听到的此事,如今阖府皆知了,竟只瞒了我一个。真是好母亲,会为儿子打算。” 巧姐略一皱眉,心知要糟。果然,王夫人听了此话,脸色刷地变了,投向赵姨娘的目光瞬间严厉了。 赵姨娘心里那叫一个冤啊。她早上吃了药,躺下后发了汗,觉得身子清爽了不少。谁知道刚醒,她便得知了此事,顺手就给了小鹊儿一巴掌,一边吼她让她说出整个经过,她一边坐起来让人换衣裳急急赶过来。可是,还是来晚了,王夫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恨自己呢。赵姨娘爬到了王夫人面前,哭着磕头道:“太太,如今此事真的不是我传出来的。我每天都病着,哪里知道这个。小鹊儿我也不敢要了,任凭太太处置!” 王夫人抬头见到贾政的目光,更觉心如寒洞。她忍了大半辈子,丈夫竟然为了一个妾如此糟蹋自己,生的儿子一个死,另一个又这么不省心,元春在宫里三五时地要钱要东西,她的嫁妆都被掏空了大半了,上回的那五万两银子,她用在了谁身上,不就是这个家吗。如今这个家她还有什么,还有谁念着她的好!王夫人心底生出了一阵绝望,一把推开了赵姨娘:“又不是你的儿子被打,你在这里嚎什么!上回你不是要把我和宝玉都一并厣镇了吗,如今如你的意了!” 赵姨娘本就虚弱,被王夫人这么一推,顿时摔在了地上,眼睛翻了白。王夫人本就是气急了,往日里哪里可能抛下自己的脸面对赵姨娘动手。眼瞧着赵姨娘昏倒,她顿时一激灵,醒了过来,看到宝玉已经瘫软在地上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靠的了。想到这里,王夫人不顾那棒子,冲过去就将宝玉上半截身子抱在了怀里。 贾政气得脸都青了,手上的棍子高高地举起,另一只手将那桌上的东西一扫,那盒胭脂瞬间兜头盖了下来,撒了王夫人和宝玉一头一身。那粉扑子顺着王夫人的鼻梁往下滑着,画出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虽是滑稽,可是巧姐现在却一点儿也没觉得好笑。她的目光投向了秦氏。 秦氏见了此情此景,虽然觉得心里解恨,但是更怕自己以后要当寡妇,忙上前去跪在了贾政脚边:“父亲,还请父亲饶了二爷罢。若是父亲气坏了身子,那可怎么是好?” 贾政闻言,脑子骤然清醒,秦氏刚刚进门,自己就将宝玉打成了这个样子。他可以不顾王夫人,但是不能不顾这个儿媳妇啊。贾政心里哀叹了一声,颓然垂下了手,说道:“把宝二奶奶扶回去好好歇息着吧。” 秦氏身形晃了好几下,终于跪稳了,规规矩矩地给贾政磕了一个头:“儿媳多谢父亲。” 这一场闹剧一直到最后,贾母都没有出面。赵姨娘晕了过去,被巧姐揽下了差事,送了她回去。王熙凤拉住了邢夫人过那边去。贾政在新房外面站了良久,一直到大夫来瞧过了,确认宝玉只是皮外伤后,贾政才往贾母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