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得屋内,他还未看清屋内的情景,只听得上头贾母的声音:“跪下!” 贾琏心下一唬,也不敢抬头,膝盖自然一软,上前两步,跪倒在团蒲上,只垂了头不敢说话。 “抬起头来,看看这是什么!”贾母的声音饱含怒气。 贾琏从不敢违逆贾母意思,忙抬头,打眼就瞧见了邢夫人手上的那缕头发和那头绳。前几日晚上与这头发主人多姑娘儿朝夕相处,自己还曾抚着那头绳与她山盟海誓说了许多话。只是,这东西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贾母见了他的神色,便知道这东西的来处了,手只将那椅子边儿一拍,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直接就指着他的鼻子道:“还不快说这东西到底从何而来!” “老祖宗,琏儿,实在是不知道!”贾琏抬头,见了满屋子投向他的目光,只低下头道,“琏儿并不认得这东西是什么!” “孽障,从你箱子里出来的东西,你不知道。难不成没有你的允许,你的小厮们也敢随便乱放东西进去不曾!”贾母只使咬牙切齿,啐了一口。 贾琏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直接就看向了贾母身边的王熙凤,眼神瞬间就冷了。 彼时李纨已经带了迎春姐妹们出去了,只余下了被王熙凤抱着不撒手的巧姐。王熙凤本是满面泪痕,妆都花了,见了贾琏这眼神,更是心寒无比,一面又抽泣了起来。 “孽障!你别这样瞧凤丫头。这件事她本是不知的,并不是她来告你状。”贾母瞧着贾琏的神态,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所想,“凤丫头跟了你,受了多少委屈,只是嘴上伶俐些了,你别把所有罪过都往她身上推。这件事并不是她的首尾!如今我且问你,这人是谁!” 贾琏自然是不信的,心里暗暗想着:自己的小厮该是没这个胆子说出来的,那到底是谁撞见了此事呢?如今只得死不承认罢了,他们也无凭无据。想着,他磕了个头,说道:“并不知道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琏儿实不知此事。” 贾母反倒是气笑了,只指着他:“如今赃物都在,你还抵死不认。鸳鸯,叫人传了他的小厮来,在院子里各打二十大板,我倒要看看,这箱子里有这东西的主子奴才到底清白在哪里了!” “孽障,还不认错!”贾赦已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贾琏未来之时,贾母已经当着所有人面骂过自己了,自己简直火大。周围人的目光让他浑身都不自在。他本是一腔火气没处发,贾琏又姗姗来迟,偏还顶嘴,他更是气了,只跳了起来,一叠声地道:“传家法来,今儿我要打死这不肖子!” 贾琏慌了,连连磕头,只是求贾母,却抵死不认错。王熙凤心里更是雪洞一般,抱紧了巧姐不撒手,也不顾自己胳膊早已支撑不住了。巧姐见了贾琏如此,心里更骂他渣,兀自扭了扭身子,从王熙凤身上挣扎下来,发誓今儿定要给他点教训瞧瞧。巧姐奔到了贾母身边跪下,大哭道:“曾祖母,都是我调皮开了爹爹的箱子玩,是我的错。你不要打爹爹好不好!” 贾母见了这孩子满脸的泪,本来软下来的心思瞬间又硬了起来,只是将巧姐搂在怀里,,偏过头去,对贾琏求饶不闻不问。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打贾琏多少板子好呢。。来抓下虫,并非伪更。章节名错了,应该是荣庆堂。 ☆、貌似搞大了 跟在贾赦后的丫鬟从门外拿来了象征家法的藤条,有些迟疑,没有递过去,眼睛只看着贾母。 贾赦那头早就不耐烦了,冲到了丫鬟的面前,一把夺过了藤条,走到贾琏身后,使足力气抽了下去。当藤条打在贾琏身上之时,贾赦的心里竟然生出了一阵快感,好似自己被挨的骂此刻全由这藤条转移到了贾琏身上似的。 贾琏见贾母扭过头去,心下灰败,早知道今天难免得这一场皮肉之苦了。藤条落下的那一瞬间,贾琏闷哼一声,不自觉抬头,目光正对上了站在贾母身边,紧抿着唇腮边仍挂着泪的王熙凤眼里的动容与担忧。他心下一动,移开了视线,垂了眼,只是咬着牙再不出声,可是他的心下却清明了起来,竟感到一丝轻松,这事,不是她做的。这样想着,等到藤条再落下时,他倒觉得似乎不那么痛了。 巧姐被贾母搂的死死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她人又矮,稍稍踮起脚,贾母又将她的头按下,低声但是不容反驳地道:“你爹爹做错了事,理应受罚。小孩子不要看这些。” 巧姐只得罢了,竖起耳朵去听,只听到贾琏一声闷哼,再然后,就没听到他一点儿响动了。巧姐心里有些解恨,谁叫你这么花心,花心的渣男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了。前段时间自己病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他居然还和那个多姑娘搞在一起,就连自己好了他也没说问几句,根本在他眼里就没有自己这个女儿。自己也算是为真的巧姐讨回点公道罢了。 “你这个孽障,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贾赦咬牙切齿,那语气里的愤慨让人感觉到似乎他打的那个人不是自己的儿子,倒像是自己的仇人一般。 贾赦的声音传入巧姐的耳朵,倒突然让她毛骨悚然起来。巧姐这个时候才后怕起来,这贾琏除了哼那一声外,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啊,会不会是打晕了啊?呃自己是不是做的有点过分了,贾琏不会因为自己的穿越而就葬身于此吧!巧姐刚觉得心里有些后怕,就听到王熙凤骤然变了音的哭声:“老爷,饶了二爷吧。”这一个声音,倒真让巧姐心里忐忑起来。 贾母本是硬起心肠想好好收拾贾琏一顿,也好借此机会敲打一下自己的儿孙们。如今听到自己往常家最疼的凤丫头已然变了的声音,贾母抬头望去。只见王熙凤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贾赦身边,紧紧抱着那藤条,跪在地上,满脸泪痕:“老爷,二爷再不济也是您的亲生儿子。若是打坏了,您自个儿也心疼啊。”他再不济,也是她的丈夫啊。虽不是梦里那良人,也算是知寒知暖。要不然,怎么在看到这缕头发之时,瞧见他受苦之时,自己的心犹如针扎一样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正是那个情字,才让人患得患失,伤春悲秋啊。 贾赦可是还没打过瘾,被王熙凤这一打岔,顿时就满脸怒气,沉了眼眸:“什么时候我教训儿子需要你来指手画脚了!”说着,他手上一用劲,愣生生将那藤条一抽,就势在王熙凤肩背上一抽。王熙凤咬紧牙关,只疼地满脸鼻子眼睛都拧成了一团。 “够了!像什么样子!教训孩子也有个度!你若是平日里多尽些为父之责,今日犯得着动这么大气吗?倒是你自己家的后院都是不清不楚的,还来管教儿子!”贾母见此情景,又气又急,一下站了起来。所气者,这贾赦太不知好歹,自己还未说要动贾琏,他竟如抽仇人似的,不仅把贾琏打到不能动弹了,还居然打了自己最喜欢的孙媳妇;所急着,是不知道这琏儿小两口子到底被打得如何了。贾母被这两厢情绪一激,一口气顺不过去,得眼前一黑,身子顿时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