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握紧了拳头，低下头，像是做错了事情那样道歉：“以渐哥，对不起，我不应该过分……”他结巴了下，“过分干涉你的人际……你的交往……那个、那个只是你心中的一个象征……那只是过去……我不应该问……没资格问……”　　 原本都要开口说话的薄以渐这时又闭嘴了。　　 看着这样的虞生微，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和对方之间的问题，远不只存在于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误会上。　　 他短短沉吟，接着问：“为什么道歉？”　　 虞生微：“啊？”　　 薄以渐：“我记得昨天跟你说过，爱情之中，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既然我把心给你了，你当然有权询问我相关爱情的任何问题。所以，为什么道歉？”　　 虞生微：“我……”　　 薄以渐又问：“为什么不问？”　　 虞生微：“我……”　　 薄以渐发现了。　　 这个“十年女友”的误会，是他和虞生微的表层问题。　　 更深层的问题，虞生微在害怕。　　 虞生微到底在害怕什么？　　 薄以渐思考了片刻，开诚布公：“你害怕在这段感情中受到伤害吗？”　　 虞生微否认：“我不是！”　　 薄以渐看着虞生微。　　 虞生微的抵抗渐渐变得微弱了，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无法逃避……甚至在内心的最深处，他蠢蠢欲动地希望能将心中的所有痛苦与矛盾都晒出来。　　 他期待得到帮助与救援。　　 “我……害怕。以渐哥，你那么好，你是最好的，所以我很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发现有个人比我更好，你会发现我其实没有那么好……会有人像我一样，发现你，然后抢走你……”　　 “我……我害怕再度失去你。”　　 再度？　　 薄以渐关注到了这个奇怪的词语。　　 但他按捺不提。　　 他有更重要的话要对虞生微说，他终于发现了虞生微在这段感情之中存在的最大问题。　　 薄以渐：“小虞，你是否发现，在这段感情之中，你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太低了？”　　 虞生微一直在否认，但他的否认越来越微弱：“我……我没有……我只是……”　　 薄以渐犀利说：“你只是什么？你觉得你先爱上了我，你觉得你爱得更多一点，而我不过是在你的追求下答应了这段感情，随时可以抽身而走，所以你不由自主卑微低下，患得患失——然后，忍耐着，讨好我？”　　 虞生微喃喃道：“以渐哥……”　　 薄以渐静静看了虞生微一会，他忽然说：“小虞，你的爱情很炙热，这没有错。你先爱上了我，你爱得很深……但先爱上的人不用卑微低下，他可以热情真诚；爱得深的人也不用患得患失，他可以宽广包容。”　　 薄以渐笑了笑。　　 他继续说：　　 “小虞，我不需要你仰望我，崇拜我，憧憬我。”　　 “你应该靠近我，拥抱我，爱我，体会我的酸甜苦辣，也和我分享你的酸甜苦辣。　　 “我不是你的偶像，我是你的爱人。　　 “我需要的也不是一个粉丝，我需要的是和我睡在一个屋子下的家人。”　　 “还有。”　　 薄以渐深吸一口气，坦白了。　　 “没什么十年女友，那是我刚出道时塑造人设用的。我的初恋就是你。”　　 “什么？”　　 还沉浸在薄以渐上面长长对话的虞生微脱口而出：　　 “我不相信——”　　 薄以渐适时用手捏捏虞生微的肩膀，友善提醒：“小虞，想好再说话。虽然你爱我，但我也是很爱你的。”　　 虞生微：“以渐哥……真的？”　　 他慢慢回过神来了，意识到薄以渐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的嘴里还在说着质疑的句子，可是嘴角已经高高地扬了起来，就像活力突然注入了这具身体，他被擦拭一新，容光焕发。　　 薄以渐：“真的。”　　 虞生微：“谢谢，我——我太高兴了——”　　 薄以渐口吻淡淡，不满意：“就高兴我没有初恋女友？”　　 虞生微的求生欲突然苏醒，他连忙补充：“还有以渐哥你刚才说的话，我也很高兴！”　　 薄以渐疑问三联：“认真听了？接受了？决定改正了？”接着，他不等虞生微逐一答复，突然翻起了旧账来，刚才交谈过程中的疑问，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那么你来和我说说，‘再度’离开你，是什么意思？”　　 虞生微哑口无言。　　 薄以渐摇一下虞生微：“嗯哼？”　　 虞生微吐口：“其实……就……是，以渐哥你还记得，你当初在‘惠慈孤儿院’里资助过一个叫小鱼的孩子吗？”　　 薄以渐：“我当然记得，我又没有失忆。”　　 他说完了，突然愣住：“等下，小鱼是？”　　 虞生微：“小鱼就是我。”　　 薄以渐内心划过一连串的乱码。　　 他没有慌，他继续问：“好，我知道了，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虞生微老老实实：“其他没太多了。”　　 薄以渐再摇一下虞生微：“嗯？”　　 虞生微又吐了口：“就是……我妈妈当时把我遗弃在孤儿院，现在她出了事，跑到了我的房子去躲着，债主和我碰面了，认出了我。”　　 薄以渐的内心二次划过一连串的乱码。　　 他稳住了：“还有呢？”　　 虞生微：“没有了。”　　 薄以渐不相信，他继续摇虞生微。　　 摇一摇，对方吐出一点东西；再摇一摇，对方再吐出一点东西。　　 还挺好玩的……　　 第九十章　　 汤来正在给他的下线们发消息。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好我知道了。”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拍到了一个相似的？我看看。不对, 这不是, 你看她脸上还有颗痣。贴上去的？你以为这是拍警匪片吗？”　　 “今天有什么收获吗？”　　 “呃, 你没有去？兄弟，你之前可是接了我的单子的……我当然知道快过年了, 这不是想赶在过年之前给你发个大红包吗？有钱过年和没钱过年，那可是天差地别……”　　 这件事情非同一般。　　 汤来非常上心，在知道消息之后, 就将手头的其他工作都分了出去，专心致志地对付这件事情。好在临近过年，各行各业都开始歇息, 他手头上也没有太多别的事情等着处置。　　 不过……　　 也正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才得赶紧找到人。　　 要不然等真除夕初一了, 谁还给你去找人？再说这种在逃者, 每多一天就多一个变数, 搞不好再过两天她就直接坐车跑了……　　 一想到这个，汤来就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再看向桌面, 那上边放置着自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