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婚事是阿遇刚满十八岁就订下的,是他主动要求,可能因为对方出国念书的缘故,阿遇想要先订婚,毕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也足够了解,可是谁知道后来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他未婚妻要休学一年回国,肯定是要找阿遇的。” 孙姝予麻木地听着,手脚冰冷,视线落在钟婉递过来的手机上。 照片中,阿遇一身西装,头发利落地向后一抓,十八岁的眉眼已初显锋利,他的背挺得很直,长长的睫毛垂下,低头看着身边的女孩子,背景像是在一个宴会大厅里。 这女孩子穿着裙子,比阿遇大不了几岁,拘谨地挽着阿遇的手臂,冲着镜头笑得很乖,可能是在冲镜头后的钟婉笑,被她挽着的人却没什么表情。 原来阿遇不傻的时候,是这种不近人情的样子。 孙姝予贪婪地看着,他忍不住心想,钟婉拍这张照片的时候,看着郎才女貌的二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再往后翻,是上高中的阿遇一身校服,还是和这个女孩子的合照。 她的怀里抱着一只奶猫。 阿遇则冷漠矜持地看着镜头。 孙姝予恨自己的好记性,阿遇说因为于行,他的猫被丢了,难道是喜欢的人送给他的猫,所以才这么重视吗。 钟婉揣测着孙姝予脸上的表情,她的伤心不似作伪,是真的为了孙姝予而难过。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反复纠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找不出一个既能让阿遇满意,又不伤害你的办法。” “我看的出来阿遇很依赖你,和你在一起也是真的开心,你也是真的爱他,我曾经想过,把你留在阿遇身边,即使他结婚生子,按照原本就定下的路线成长发展,你们也一样可以在一起。” 孙姝予一愣,茫然地看着钟婉,不敢深思她话中背后的深意。 她的意思是让他当一个第三者? 钟婉看起来比他还要羞愧,为了这自私的想法更加无地自容,她看着照片上正常的阿遇不住流泪。 “我本来打算先带阿遇治病,等他稍稍正常一点再把你接过来,给我点时间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我没想到阿遇这么离不开你,一定要把你带在身边。” “可是后来,我看着你……我发现自己不能这样想,也不可以这么做,我不知道我那个时候怎么了,身为一个女性,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做会害了你,对她也不公平。” 钟婉满脸愧疚,“……请你原谅一个自私的母亲,我也只是,想让阿遇快乐罢了。” 孙姝予下意识点了点头。 他开始理解钟婉那句脱口而出的他和阿遇不是一个世界的。 确实如此,虽然二人的家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十分不幸,可他和阿遇的相遇是个意外。 阿遇在遇见他之前,有喜欢的人,有前途未来,还有一对迷途知返,愿意爱他的父母,而自己除了阿遇,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孙先生?”老陈突然叫他,“他们好像要走了。” 孙姝予瞬间回神,从回忆中抽离,看着阿遇从花坛上站起。 他似乎终于想明白,拉着钟婉的手大声道,“我要治病,我听话,我乖乖的,我学着做一个正常人,你带我去找我哥好不好。” 钟婉忍住眼泪,却忍不住语气里的哽咽,“阿遇,姝予他……” 阿遇有些固执,大声打断,急了,“他喜欢正常人,那我就当正常人,我不当傻子了,我要我哥。” 他催促钟婉,不明白钟婉为什么要用这种痛苦的表情看着他,“你别哭了,快带我治病啊,我不当傻子了,我听话。” 钟婉被阿遇拉着,孙姝予的视线逐渐模糊,又忍不住想起那场对话的结尾。 “那阿遇……喜欢她吗?跟她在一起,有随心所欲吗?” 孙姝予声音干涩嘶哑。 钟婉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实话实说。 “我也不知道,阿遇不太和我们说这些,不过未婚妻是他自己挑的,订婚也是他主动提出的,应该是喜欢的吧,不然干嘛要和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呢。” 孙姝予点了点头,他听见自己说。 “……那我也只是,想让阿遇快乐罢了。” 远处两个人影一动不动。 阿遇虽说要走,可脚却像生了根,他茫然地看着小区入口的方向,“算了,我再等等哥哥吧,他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他形单影只的身影又坐回花坛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卷翘的睫毛盖住眼睛,身边有人路过,他就满脸期待地快速抬头,接着又失望地低下。 钟婉坐在身边陪他。 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不断,随着期待一次次落空,阿遇抬头的次数越来越少,他沉默不语,继而明白了什么。 钟婉不忍心看他这样,安慰道,“妈妈答应你,你好好治病,好好听话,如果以后你还想见他,妈妈一定……一定帮你。” 阿遇似懂非懂,认真道,“我想见他一面的,想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他跟着钟婉站起来往车上走,老陈的车就停在拐角,见状便往里开,怕被他们迎面撞上,阿遇似有所感,恰巧在这一刻回头。 他认出来了老陈的车。 傻子在这一刻突然长大。 老陈的车开走,钟婉跟着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阿遇,怎么了?” 阿遇描述不出那种心头一跳的失落感,自言自语。 “……原来他也没有撒谎啊。” 第三十九章 “凡我的邻人说是好的,有一大部分在我灵魂中却认为是坏的,至于我,如果要有所忏悔,我悔恨的反而是我的善良品行。” ——《瓦尔登湖》 正逢雨季,台风“杜鹃”一路翻江倒海,以每秒四十米的速度从东海岸抵达内陆,刮到滨港时风力减弱,却还是刮落不少烂鱼烂虾。 姚平在纽约时经历过一次飓风“桑迪”。 当时天气恶劣,她给保姆放了假,没人来给她做饭。 她只好顶着狂风暴雨,一路像被人扇巴掌似的,去两条街远的711买披萨和咖啡,一个用来充饥,一个用来解乏,她没有订外卖,因为配送费很贵,她有些心疼钱。 那天是国内的周末,她跟团队约好了,中午十一点准时下游戏副本。 结果披萨还没吃完,被外面轰隆一声雷劈吓得咖啡洒了一身,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飓风如约而至,家门口被刮倒的树压在电线上,一条街的网和电都没了,姚平心想,完蛋,团长要骂人,同时又忍不住甜蜜地期待,会不会有人关心她,咦,她怎么没上线啊? 美国人效率慢,还怕死,姚平在家度过了没网没电的两天,最后实在熬不住,搭公交去了法拉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