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姐妹不会抛下一切来找你,徐志摩才会——这改编自许澜的至理名言,不知道她从哪看到的,林翕清觉得自己也许可以在此时套用一下。 千万不要是我自作多情啊。 林翕清低头一笑,再抬眼看向程烟凡,一双杏眼闪着夏天的尾巴里灿烂的阳光:“这么小的细节都记得,还能带我出来喝奶茶。是不是说明,对你而言我还是有那么点特殊的。” 程烟凡与林翕清并肩走出来,靠得很近。她比林翕清高出半个头,林翕清先前没觉得这点身高差能有什么问题,此刻却不敢看程烟凡的表情——因为抬头看太刻意。 于是她只能等待着某种审判似的,等待着程烟凡的回应——是把这层要破不破的窗户纸彻底捅开呢,还是装着没看到,再把它给糊上。 “你指哪种特殊?”程烟凡却把话题丢了回来,把这个彻底捅开窗户纸的机会让给了林翕清。 “徐志摩性质的特殊。”林翕清绕了个弯。 “我觉得我应该没有他那么渣。”程烟凡答道。 第21章 许多年后的一个夏日,就好像林翕清高中阶段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的带有实验的化学禁赛结束后的那个夏天一样,狂躁的夏日在八月的开端疯狂地散布着最后的温度,迎接秋天的来临。 那一年的林翕清同学已经是走在学校里都不会被人称“同学”而是被叫“老师”的年纪了,已经会在任何一个闲来无事的午后复盘自己的人生。 “当时怎么就对弃考这么大的事情接受这么良好呢?一出考场还就能和人聊上。”她推了推眼镜,眼角悄悄冒出的细纹被镜框恰到好处地遮了大半。 她想了想,把这一切归功于自己儿时已经失去过一次——当她把舞蹈视作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全部时,懵懵懂懂地意识到自己此生或许再与舞蹈无缘;故而当她十七八岁时陡然发现自己在为之耗费近十载光yīn的“学习应考”这件事上也并非所向披靡时,心中也接受良好。 聊的是什么呢? 她时至今日仍然记得自己当年绕了半天弯子绕出来的一句“徐志摩性质的特殊”。 嘿,徐志摩是给出场费了还是怎么了,这句话脑回路没清奇到一定地步的还真听不明白。 还真是年轻呀。 她记得当时对面的回答也挺模糊,她手握着一个模糊的回答,也不敢再问下去。 如果放到再大几岁的她身上,也许她会更自信、更大胆一点,直接把那句话问明白——“话撂这了哈,要不我们俩搞对象吧姐妹?” 可是,她当时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八岁,只知道捧着一杯在炎热的日光里逐渐回温的奶茶,让杯子外壁凝结的水珠弄湿了满手,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似的,挑起其他的话题,向她往常一样,当一个没事就爱找点什么东西挤兑挤兑的高中少女。 一条长街很快走到了尽头,少有人的街道上,纵然是夏日尾巴的蝉鸣也显得安静。 林翕清无关痛痒地点评着路旁的草木,仿佛将那场意料之外的弃考远远地抛进了过去的时间长河里。 “这树长得,怪别致的。”“你看这草,怎么丑不拉几的。” 程烟凡安静地听着她对花花草草们发表意见,忽然停住脚步,递给她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巾,显然是刚刚在店里拿的。 “垫着点杯子吧,手湿着不难受吗。”程烟凡说。 “啊,哦。”林翕清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接过来。 “话说回来,徐志摩式的特殊又是哪种特殊呢?”程烟凡微笑着。 林翕清笑着拍了拍程烟凡的肩膀:“艺术生不怎么读书实锤了哈。” “其他艺术生不会放过你的。”程烟凡有样学样地拍了拍林翕清,顿了两秒,继而接着说道,“徐志摩我还是读过两句,是‘我将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唯一灵魂伴侣’那种?” “姐姐,”林翕清哭笑不得,“这话是徐志摩离婚通告里的,出现在我们现在这个场合不太合适吧。” “我们现在又是什么场合?”程烟凡低头,笑容慡朗。 就现在了,不是现在,又等何时呢。林翕清说:“告白的场合吧。” 如果这是部正常校园爱情故事,主角们现在差不多可以抱在一块儿激情拥吻。然而这时候 ——程烟凡同学安静了许久的手机响了。 林翕清就抱着胳膊站在树荫下,听着直接从程烟凡的手机里穿过半米的空气钻进她耳朵里的巨大响动,以及程烟凡时不时应着的一连串“抱歉抱歉”“不是有意的”“确实有事”。 “你压根就没请假啊,我以为你说逃训闹着玩的欸。”林翕清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