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适应吧。”程烟凡顺着林翕清的目光四处看,四处都是疯狂的男男女女,跳舞的、摇色子的、互扇耳光还边扇边笑的,“觉得和你不是一个世界?” 被程烟凡点明了内心活动,林翕清一冲动,说:“所以呢,你是告诉我,我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我是想告诉你,”程烟凡缓缓说,“我要回到和你同样的世界了。” 今晚是程烟凡在轨迹的最后一晚上,她找老板孙哥结完工资之后就能回去了。 林翕清陪着她往回走。 按照程烟凡平时的习惯,她倒是抄个近路就直接回租房了,但在路口拐弯时,她忽然想起来林翕清好像比较喜欢走照明好的路段,于是脚下方向一转,走了灯火通明的主马路。 到租房已经是十二点整,程烟凡去浴室洗漱,林翕清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摇晃着两条腿,眼睛漫无目的地四处瞟。 忽然,她注意到程烟凡刚刚脱在客厅另一条椅子上的外套的口袋里有什么露了出来。 第11章 林翕清本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若放在平常,她肯定看一眼就不管了,但今天晚上她确实是闲得慌——理论上她应该刷点题,但她一想起学校今晚上的是化学晚自习,就不是很有翻开书刷对应练习的欲望。 看一眼就放回去了,又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手一探,钩出了那个小小的袋子。 袋子里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林翕清的心猛地一跳,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餐桌角落——她知道,一旦她关闭了静音,她的手机一定会以一定的频率震动起来。 “翕清,缺席了你这么多年的成长,我真的很抱歉。”“你还在怪爸爸吗?”“我们见一面吧。”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这些消息,不知道回复了又意味着什么,正如同她不知道怎么做才对得起她错失的九年甚至更长的本属于她的灿烂青chūn一样。 她爸是个化工上的天才,奈何语文水平极差,外加道德水平堪忧。给她发的消息十条有九条有错别字,还有一条怎么看怎么怪。 多天前的那一句“不思量,自难忘”,林翕清甚至都没想明白这一句瘆得慌的话是在咒她还是咒她妈,或者她这个倒霉爹gān脆就是想在女儿面前掉个书袋,结果发出了绝望的文盲的怒吼。 林翕清零零碎碎的儿时记忆这几天一直被各种渠道刺激,她在看到程烟凡外套兜里的这包白色粉末时,脑海里立刻蹦出了她在她爸那土质反应釜里见过的白色晶体。 她的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她开始回忆自己为数不多地几次走进程烟凡的房间,她回想不起来有没有见过锡纸、奇怪的瓶子等等一切可能和这包白色粉末沾上边的东西——而她甚至不敢起身,去程烟凡房间里搜索一番。 可能是我太疑神疑鬼了呢。 林翕清本想把那包白色粉末放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动过的样子,可她内心里有一股力量却始终驱使着她,bī着她查个究竟。 她拿起那一小包粉末,用手点出了一点儿,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在指尖舔了一下。 她半边舌头麻了。 她终于确定了这是什么东西。 她逃似的冲到厨房的洗菜池前,近乎疯狂地用嘴接自来水,漱口、吐掉,如此反复,宛如试图冲洗去栖身嘴里的某种怪shòu。 小孩子往往是不听阻止的,她爸当年不准她碰锅里的东西,她最后还是悄悄舔了一丁点。舌头发麻的滋味本早已淡忘,却在此刻全数回归。 幸亏她当时年纪小,再加上方法也不对。没有什么欲望的年纪,自然对什么都上不了瘾。 但程烟凡呢? 林翕清左手紧紧攥着那包小小的粉末,一时不知如何动作。 一会儿浴室门打开,她该怎么面对程烟凡? 林翕清用手背擦着脸上的水,一点点把水珠从脸上抹开。 这时,浴室门打开了。 厨房和浴室仅仅只有一墙之隔,浴室门打开就正对厨房,要从厨房门出去才能到客厅和卧室。 林翕清就是在这里猝不及防地和程烟凡打了个照面。 对方的眼神太奇怪,程烟凡问:“怎么了?” 这天过后很久的一个中午,高二升高三的暑假之前,那天恰好封校,外出用餐的路被堵死之后,食堂人特别满,许澜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空位置——坐下一看,对面还是个熟人,是程烟凡。 “哟,没和我们林林一块吃?”许澜问。 “我平时不怎么和她一起吃。”程烟凡笑笑,“我吃太少了,和我一起吃她说gān饭都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