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商青黛顺势探了探她的脉息,舒眉道,“确实脉息比之前qiáng了许多,兰先生的医术超群,等回到灞陵,我定要好好讨教一二。” 杜若愕了一下,皱眉道:“夫子你要回灞陵?” 商青黛点头,“必须回去。” “可是……”杜若一想到那夜商青黛被人追杀,还心有余悸,“灞陵危险,先生一直嘱咐我们留在临淮好生休养……” “再危险我也要回去。”商青黛笃定地开口,“因为娘等着我回去。”说完,商青黛一口将杯中酒闷下。 她是个易喝酒上脸的人,这一杯酒下肚,双颊便晕起两朵浅浅的酡红来。 “夫子……”杜若知道劝不了商青黛,只能点头道,“夫子要回去,那我就陪夫子回去!” “你不怕跟着我丢了性命么?” “要我留在这里看不见夫子,我比死了还难受!” 杜若这句话说出口,她惊觉失言,连忙低下了头去。 商青黛却不想看见她低头,她挑起了杜若的下巴,凝望她的眉眼,嫣然一笑,“阿若,我喜欢你方才说的那句话。” 世有千娇百媚,可对杜若来说,商青黛才是最戳心窝的那种美。 这一笑,让杜若呆了眼,心在狂跳,可口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再说什么。 商青黛眼底渐渐有了泪花,“世人都觉得我这个灵枢院大小姐当得风光,可又有谁知道?我不过是个连母仇都报不了的无能女儿?” “母仇?”杜若一惊,脑海中浮现起当初在灵枢院的那个雪夜,夫子在墓前垂泪呼唤的那一幕。 商青黛点了点头,垂下双手,泣声道:“娘是被齐湘娘那恶毒的女人下毒毒死的,所下之毒,与你在灵枢院所中之毒一模一样。” 杜若心头一寒,换做是她家里有这样一个蛇蝎二娘,别说十年,就算是一日,她也煎熬不下去。 “当年,我求爹爹救娘,他视若无睹,我求外公给娘亲验尸,讨一个公道,外公说我胡闹,这世间最亲之人都不信我,我只能看着那个罪魁祸首占了娘的一切,一步一步蚕食爹爹的灵枢院。”眼泪从眼角滑落,商青黛瑟瑟颤抖,狠狠地倒吸了一口气,沙哑地道,“她一步一步地bī我出嫁,一次又一次地chuī爹爹的枕头风,这次若不是我遭此横祸,只怕已如她之愿,成为后宫女子,从此再也不是她的威胁。” “夫子……”杜若静静听着商青黛说着这些事,终是明了,为何夫子会说那一句——她的路并不好走。 齐家已经掌控了太医院,齐湘娘又几乎掌控了灵枢院,齐湘娘根本不怕商青黛成为宠妃,从未借着皇帝报复齐家,因为自古入了宫的女子,生死便不能由自己掌握。 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一时兴起宠幸一次,可记得的又有几人? 后宫女子突然bào毙之事常有,突然消失之事更常有。 太医院里面那两个姓齐的,定会让商青黛死得不明不白。 报仇无路,雪冤无门。 商青黛之苦,也只能自己忍,自己吞。 “阿若,我不想让你卷进来,可是我……我……” “夫子,我愿陪你走这条路。” 这次换做是杜若捧住了她的双颊,一字一句地道:“我愿与夫子风雨同途。” 商青黛红着眼眶看着她,“当真?” 杜若笃定地点点头,“不死不休!” “呵……”商青黛含泪一笑,“阿若,你这是给我许诺么?” 杜若面上一红,“这……我句句都是心里话……” “心里话?”商青黛沿着杜若的颈子往她心口处一看,“那……心里可还有其他话要告诉我?” “我……”杜若下意识地想要垂下头去,慌忙松开了商青黛的脸,“我……我……是夫子的弟子……” “嗯。” “我……我还是个……女子……” “嗯。” “可是我……我偏偏……偏偏……” “偏偏怎的?” “偏偏……” 杜若猛地抬起了脸来,定定看着商青黛的眉眼,“偏偏想陪夫子一辈……唔……” 当商青黛的唇落在她的唇上,将她的话堵在了喉间,杜若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狂烈跳动的心感觉到了另外一颗狂乱跳动的心的存在。 夫子身上好香,夫子的唇好软,夫子的温度好热…… 杜若的心凌乱又激动,忘记了自己该如何回应夫子,也忘记了自己的双手是该拥抱夫子,还是捧住夫子的脸,让这一吻更亲密、更绵长一些。 蓦地,商青黛的唇离开了她的。 杜若发出一声略微失落的低叹。 “你昨夜轻薄我之时,倒还比现在胆子大些。”当商青黛的双臂攀上她的颈子,近在咫尺的一句话,让杜若全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