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不听话。”林幸似乎很害怕徐溪晚生气,趴在徐溪晚背上,闭着眼睛,嘤嘤地哭:“我再也不敢了,晚晚,你不要生气。” 明知道她是假哭,徐溪晚还是于心不忍,叹着气说:“好吧,原谅你了。” 只因这么一句话,林幸前一秒还在嘤嘤假哭,后一秒又开心地笑起来,抱着徐溪晚的脖子,在徐溪晚的耳后亲了一下,“晚晚你最好了。” 就因为这么一下,徐溪晚手一抖,差点连自己带林幸一块摔出去。 徐溪晚不敢大意,托紧了林幸的大腿,不禁皱着眉提醒她:“你安分一点,待会儿摔了可怎么办?” “我不怕。我只怕晚晚不要我。”林幸靠着徐溪晚并不宽厚的脊背,声音从徐溪晚的后心传过来,“晚晚,你以后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徐溪晚嘴边溢出一丝微笑,“那也得看你乖不乖。” “我会乖,我会听你的话。”林幸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到后来,声音几乎听不清,“你每次生气,我的心都会疼,好疼啊,像针扎了一样。” 林幸说:“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生我的气呢。” 这些话只有醉酒之后神智颠倒才能说得出口,就是徐溪晚听来,也听得出林幸话里浓重的卑微与祈求。 怎么能不祈求呢,徐溪晚对林幸很好,好到林幸长到一十八岁还能在她身边肆意娇纵,但这样的好又毫无保障,徐溪晚和林幸本来就无任何关系,林幸不过仗着徐溪晚的一点宠爱,等哪天徐溪晚有了自己的爱人,这样的好便像雾一样,说散就散了,找也找不回来。 林幸的世界里只有徐溪晚,而在徐溪晚的世界中,林幸只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这话要叫徐亦晴听到,准会骂林幸没良心,徐溪晚对她的好,明眼人都能看到里面的真心,怎么到林幸这里就成了一chuī就散的雾了?真是白糟蹋自己姐姐的心血。 林幸当然知道徐溪晚的真心,可真心和真心不一样,林幸对徐溪晚的一腔真心,是想把徐溪晚当成共度一生的爱人,徐溪晚对林幸的真心,是把林幸当成了需要宠爱的孩子,真心不分轻重,只是类型不同,便成了两条平行线,永远不可能jiāo织在一起。 “我那么喜欢你,那么喜欢你……”林幸越说越心痛难挡,徐溪晚觉得自己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才发现这回林幸是真的哭了,略微压抑的急促呼吸,带着酒气,在徐溪晚耳边闷不吭声地流泪。 徐溪晚眼眶一热,脱口而出,“我也……” 仅说了两个字,又戛然而止。 不能说,这是不对的。 林幸对自己的依恋和自己年少时对林灵的依恋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因为在生命里出现了一个年长的指引者,自己崇拜她,敬爱她,可这不是爱情。 依恋和爱恋,仅一字之差,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徐溪晚是个自私的人,她如果自私一点,狠心一点,完全可以趁着林幸对她的依恋正浓,折断她尚未丰满的羽翼,把她据为己有,让她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偏徐溪晚的自私,到了林幸这里,就全变成了舍不得。 舍不得把她只禁锢在自己的身边,想看她高高的飞到蓝天上去,想看她天高地广,自由自在。 徐溪晚应该成为林幸的后盾,而不是枷锁。 所以不能说,不能利用林幸对自己的依恋,那样实在太卑鄙了,也太残忍了。 林幸说:“我那么喜欢你。” 林幸等着徐溪晚的回应。 徐溪晚却住了口,再不说一个字。 即使醉得神志不清的时候,也听不到从徐溪晚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林幸一腔的真心扑了空,眼里积聚的泪水越来越多,最后滚滚地往下流,上气不接下气,可就是一个哭声也没发出来。 不能哭的,要成为能站在徐溪晚身边的人,所以不能这么软弱。 徐溪晚感受背上已经湿了一片,没有听见林幸一个哭音,却更心痛难忍,又痛又酸涩,只想抱着林幸,好好地安慰,不想让她哭。 徐溪晚背着林幸慢慢走回别墅,走了一路,林幸也哭了一路。她们回来时徐亦晴还在外面玩,客厅里黑漆漆的,徐溪晚开了顶灯,把林幸背回房间里,让她平躺在chuáng上,给她脱了鞋袜,又盖上被子,正要走,被林幸一把拉住。 林幸醉醺醺的,拽着她的手,死活不放开。 “晚晚,晚晚……”林幸叫着徐溪晚的名字,后面的话却只能看到嘴巴一张一合,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徐溪晚只好蹲下|身来,把耳朵凑在林幸的嘴边,终于听清。 像被闪电从头顶击中一样,徐溪晚愣在当场,可林幸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那一句话,很短,只有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