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的气氛真正降到了冰点,宴黎看着温梓然那称不上好的脸色,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她心里无端有些发慌,几乎忍不住想要把旁边不断“抹黑”她的小郡主抓起来打一顿。 好在小郡主还有些自知之明,亦或者她本来也没想挑起事端。在说完刚才那一番话后,她几乎没有耽搁,扭头又对温梓然认真解释道:“不过梓然你放心,这桩婚事是我父王一厢情愿,我想宴黎也不会乐意,所以这事肯定是不能成的。” 温梓然闻言唇角略微抿紧了些,却忽然道:“这是你们的事,你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 燕王和宴擎在房中也不知谈了些什么,不过或许是因为宴将军的身体到底虚弱,两人并没有商谈太久,不到半个时辰燕王便出来了,神色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在燕王面前,柔嘉依旧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样,看着宴黎还是客气的喊着“宴大哥”,一点儿也不像私下里张扬的喊着“姓宴的”。不过无论称呼如何,态度又如何,宴黎都不可能对小郡主有好感了,甚至于父女俩离开时,小将军望着小郡主背影的目光堪称哀怨…… 梓然好像生气了,梓然都不理她了,花生糖也没有给她,都怪柔嘉胡言乱语拖累了她! 想起之前温梓然脸上的冷淡疏离,宴黎便忍不住想要叹气,整个人也有些恹恹的。送走燕王和柔嘉后,她又在灶房外徘徊了两圈,想着温梓然难得的冷淡模样又不敢进去,最后还是宴擎身边的亲兵来唤,这才将她从灶房外叫走了,只不过走几步仍旧免不了回头看看。 这些温梓然当然看不见,不过她听得见脚步声,还有老板娘在旁边描述宴黎的反应给她听。 不过到最后老板娘都没有对宴黎的作为评价半分。因为她看得出宴黎此刻的真心,但谁又知时过境迁后,这少年会不会后悔今日错过这一条通往权势的捷径,继而迁怒于人呢? 因为不确定,所以不评价,少年人的事还是jiāo给少年人自己决定吧。更何况她也不是梓然她娘,这些事其实也轮不到她管……这样想着,老板娘偷偷瞥一眼少女沉凝的眉眼,不由得有些惆怅。 灶房中,两人各自惆怅且先不提,病房里宴黎也是刚在chuáng边坐下。她暂时收敛起其他心思,目光在父亲苍白又疲惫的脸上听留了片刻,开口劝道:“阿爹伤势未愈,合该多休息才是。” 宴将军便笑了笑,声音比起之前面对燕王时虚弱了几分:“我这才刚醒,哪里又要睡了?”说完这句顿了顿,好似歇了口气,才又道:“南门那边的胡兵不能轻忽,得派些兵马去剿灭。还有城中,要让人一寸寸去搜,不能再有漏网之鱼了……” 宴黎听他一样样的安排,慢慢的点头应下,现在宴擎的虎符将牌都在她手上,她确实能够调动兵马去善后。不过这些小事其实不用宴擎安排,高副将他们经验老道,大抵也会一样样做好的。 就这样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儿,宴擎也发现宴黎情绪不高,于是安排事务的话音一转,又问道:“阿黎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给阿爹说说看?” 宴黎抿着唇盯着宴擎瞧了片刻,其实宴将军在外人面前威严,但在宴黎面前总还是宽容的。他大抵觉得当年愧对了夫人,又害得宴黎流落在外多年,这些年来便对宴黎格外的好,甚至于有些放纵。哪怕此刻身上重伤,他也还有心思去在意宴黎身上发生的一点小事。 对于当下发生的那些事来说,儿女情长确实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所以宴黎并没有说这个。她轻蹙着眉头想了想,倒是问出了一个心中疑惑:“阿爹之前与燕王说了些什么?” 其实宴黎想问的是关于“太子通敌”的事,宴擎究竟有没有告诉燕王,又或者是怎么告诉他的。她虽然不涉朝堂,京城也离边城远得很,但好奇心她还是有的,尤其是这么一个天大的秘密或者天大的yīn谋摆在面前,正常人都免不了会有几分好奇。 宴擎显然知道宴黎的意思,不过他自觉宴黎不会从军更不可能参政,便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掺和太多。于是想了想,只是对太子评价了一句:“太子此人,颇为中庸。” 中庸这个评价不能说不好,但用在一国储君身上显然就不算是个好词了。尤其这个储君还有一帮想要夺权的兄弟,他的地位也就注定不那么稳固。就宴黎所见,如今边城里这位燕王殿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他有盛宠而不骄纵,人不蠢还能礼贤下士,对于太子来说当为一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