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墨兰匆匆跑来,道:“二小姐,陛下来了!已经到了殿前!” 夙沙悦容眉头一敛,平静的收棋,对兄妹俩吩咐道:“去躲好!”兄妹俩连忙藏到旁殿一张桌子的锦布下。 月色之下,大燕皇帝威严的脸出现在皇后的寝宫。但很明显的,一国之主和一国之后心情都不好。 “三郎,这么晚了,刚回来?”夙沙悦容有着比顾月敏还jīng深的演技,眼神柔和得像是悲天怜人的观音大士,“妾身给你沏茶。” 皇帝默然不语。 等到她不紧不慢的沏茶之后,面无表情的慢慢喝了,然后,看着他的皇后不说话。 夙沙悦容陪他坐着,温软的笑道:“我前日里收罗到几本孤本,三郎可要看看?” 皇帝抬头看她,“也如此深了,还看什么书?就寝吧!” 夙沙悦容点点头,道:“我去叫huáng公公。” “不必了。”皇帝拉住她的手,“今晚朕就住你这里。” 夙沙悦容温顺的任他握着,却柔柔说道:“三郎,这于礼不合。你应该在乾宫召唤妃子侍寝……” “于礼不合?”皇帝捏着她的手陷入她的掌心,“那你和朕皇妹苟且之事就合礼了?” “陛下。”夙沙悦容淡淡的用了尊称,“臣妾不久于人世,陛下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我不与你置气。”皇帝忽然放软了语气,甚至带上了意思祈求,“你别走,可好?” 夙沙悦容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悦容……”皇帝眼角犹有泪光,“我们忘了协定,你不再见嫦依,我就当事情没发生过,我们再续前缘!” “三郎……”夙沙悦容轻叹了一声,皇帝的心一下凉了。 她说:“三郎,你我从未有过缘,何来份?” 皇帝面色随着夙沙悦容的话变青。 “我敬三郎,如亲兄长。” 如亲兄长。 ——因为,你是顾嫦依的兄长,所以,便是我的兄长。因为你是我去世的姐姐最爱的人,所以我敬你如兄长。我对你的一切情谊,皆源于顾嫦依。所以,你让我不爱她,又怎么能够呢? 夙沙悦容的手从皇帝僵硬的手掌中抽来,手腕已经被捏青了。 顾月敏兄妹俩躲在旁殿的桌子下,都瞪着对方的眼睛,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夙沙悦容如此决然,一旦触怒皇帝,他撕破脸面随便找个由头便可让夙沙悦容在这后宫里不好过。 空气似乎凝结了。 “万岁爷!”huáng公公在殿门外大声道,“西边有急报。” “知道了。”皇帝仍深深看着夙沙悦容,良久,才站起来,离开了寝宫。 墨兰从暗处走出来,对夙沙悦容点了点头,道:“二小姐放心,我手中还有两个从莫氏商行传来的急报,便是皇上再来两次也能应付。” 夙沙悦容疲惫的点点头,道:“给huáng公公的财物送到他的外宅。” “是!”墨兰低头退了出去。 等到皇帝走远了,兄妹俩才从桌子下钻出来。 顾睿道:“母后,你没事吧?” 顾月敏握着娘亲的手,发现她手心有一层湿润的汗。“娘,你的手……”被捏青了…… 夙沙悦容看着两个孩子,有些出神。 或许,她是这世间最恶毒的女子。在嫦依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勾引了她。面对自己的夫君,却无丝毫情谊,甚至还生着为顾嫦依留下孩子的念头。何其自私的,不知不觉,将两个皇子公主当做是她和顾嫦依的孩子。 顾嫦依,是那样如玉的女子,她怎配得上她?可是,便是她下一刻就要死了,她也难以放松牵着顾嫦依的那只手。 从前到现在,无数的东西让她劳心劳力:频临没落的顾家,太子和二皇爷步步紧bī下的王府,然后是后宫的尔虞我诈。 她只想放弃一切,与顾嫦依厮守,这样,也不可以吗?这是不是,就是她勾引顾嫦依的惩罚? 夙沙悦容低头,一行泪水留下。 顾月敏吓得跪倒在地,“娘亲——” 顾睿也跪在旁边,拉住夙沙悦容的另一只手,比夙沙悦容还哭得厉害,“娘亲,你、你别哭,儿子已经长大了,儿子一定会保护你!” 顾月敏拿手帕给她擦gān了泪,低声道:“娘亲,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姑姑,你还有我们。” 夙沙悦容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嗯,你们也长大了。” 就在这时,墨兰比上次还要急切的闯了进来。 “二小姐,长公主来了!” 顾睿一下跳起来,拉着顾月敏再次转进了刚才的那张桌子。 “悦容,悦容!”长公主顾嫦依的笑声老远就传了过来,“我回来啦!” 夙沙悦容不动声色擦gān了泪水,对墨言道:“去,别让人靠近,管住下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