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自睡梦中突然惊醒,他感到似乎有人在想办法窥视自己。 “难道这么快就要暴露了?岂不得跑路?”姚清不敢大意,直接进入“因果视界”,循着感觉探视过去。 此时,他才体会到与之前的不同,也不知是进入合一之境的缘故,还是吸收那么多因果之力的缘故,总之一进入“因果视界”,便有种天地更加清晰的感觉。 如果说以前是隔着薄雾看那些因果丝线,现在就是拈在手里,更加如鱼得水,甚至隐隐约约能在某种程度上窥探过去之因、未来之果。 “现在还只能进行横向空间上的跳跃,无法做到纵向时间上的跳跃,也不知得需要什么样的修为才能做到这一点,那时怕是能够看破世间一切变化吧。” 横向空间上的因果只能算是当下的因果,只能看到现在的变化,无法看到过去未来时间上的变化。 如树木由种子生成,姚清目前就做不到从因果丝线上跳向过去的种子状态。 这才是更深层次的因果变化,姚清暗暗思量。 很快,他就感应到那股窥探之意,暗中观察片刻后,才明白过来。 对方并非如他一般从因果丝线上直指目标,而是把天地间或者说是人世间所有存在的当下状态当作大海,然后凭借某种手段,以特定信息为锚点,去推演目标的来源或走向。 “这对心神的消耗也太大了吧,什么人这么强大,能够做到这一步?”姚清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种做法无异于大海捞针,还能准确地指向目标的话,简直就是妖孽。 果然不能小觑天下人,姚清顿时谨慎起来,也不与对方直接接触,只是隔着因果丝线,不断跳跃转换,慢慢消耗对方。 很快,对方后继乏力,慢慢退去,最后直接消散。 “皇宫方向?”直到这一刻,他才看出对方的来历,“皇帝掌控着天下,这些年当真是笼络了不少奇人异士。” 姚清又观察了半响,发现再无人窥探后,才退出“因果视界”。 也就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体内真气的异常活跃和冥冥中的某种信息,姚清隐隐约约有点明白明白,因果之力与《太微道经》之间,应该互为一体,当年大衍神宗无人能够把《太微道经》修炼直最高境界,怕是缺了因果之力这关键一环。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成为天下第一宗,若补上这最后的一环呢?掌控因果?玩弄时空?化为无所不能、全知全能的道? 姚清突然有种颤栗的感觉,自己受时空影响,眼睛产生变异,能够看到因果丝线,又遇到《太微道经》这等与因果关联极大的高妙道法,这是冥冥中的天意? 是要替大衍神宗面对那最后从天而降的金光? 姚清心思百转,良久才重新回过神,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体内,这才察觉因为因果之力,还有另一重变化。 他发现自己体内真气在吸收因果之力后,就可以借助因果之力主动进行自我屏蔽,换句话说,只要自己不与天地元气交融,外人应该很难发现自己是修士。 原本《太微道经》本就神妙,真气寂然无形,渺渺高远,沉静时若有若无,似存不在,普通修士很难发现他体内的修为。 当时姚清去见顾湘,遇到薛云生,也是存了一份试探之心,他们果然无有所觉。 但迈入“合气”之境后,真气与天地元气相互交融,修士可以根据这种交融程度推断旁人修为,而到这一步,除非修炼专门术法,一般人也就很难再隐藏自身修行了。 以《太微道经》的神妙,或许还有更进一步的应对法门,需要姚清去慢慢琢磨。 眼下却被因果之力完美解决,如何不让他心中大喜过望?如此即便在帝都遇到一些修为高深之人,也不用担心突然被人看破。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至于《太微道经》本身意味着什么,修为高深之后又有哪些神通,距离自己终究还是太远。 姚清长长舒口气,放下心中隐忧后,才察觉到浑身上下刀割般的疼痛,无数细小伤口累积起来的感觉远超他想象。 “好在脸上没有伤口,不然真没脸出去见人了。”姚清龇牙咧嘴地脱掉衣服,把毛巾扔进壶中煮完后,这才用来擦拭身体,又找出一卷丝绸裁成条,煮过后晾起来,打算第二天给自己包扎一下。 然后他才忍着疼爬上床继续睡觉,主要还是很困。 ...... 与此同时,皇宫,两名钦天监的老者齐齐喷出一口鲜血,其中一人直接倒地,再无声息。 “有没有找到?”皇帝似见怪不怪,出声问道。 “陛下,请恕老臣无能,那人应有大法之人护持,我们不仅找不到那人的跟脚,还被对方直接窥破了踪迹。”另一位老者勉强撑住身体,出声道。 皇帝良久无言,挥挥手,一旁的宦官急忙过来抬走尸体,那老者眼里闪过一丝悲痛,亦跟着退出。 钦天监的推演不是无代价的,几乎每次推演都会让一人直接丧命,一来是对心神的消耗太过巨大,二来最大的原因是得有个人先承受住整个信息海洋的冲击,才能让另外一个人进行推演。 不像姚清的“因果视界”,只是观察因果丝线,就是感应到某些信息,也只针对特定目标,非是一瞬间面对所有。 也是以,皇帝先前知道鬼面人后,并没有打算用钦天监,实在是消耗不起。 “去打听一下,最近宫内哪位供奉暂时没有闭关,朕明日去拜访。”皇帝吩咐了声,负手离去。 ...... 第二日,姚清用晾好的丝绸条把自己一圈又一圈包起来,然后再穿上衣服,顿时感觉好受了很多。 看上去却有些臃肿,在王妃问起时,他也只说是伤风,过两日就好。 荣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昨夜之事他亦知道,不过以他现在的处境,也无法做什么,只能暗暗戒备。 姚便安心宅在家里巩固修为,用了好几天才把心里的压抑纾解出去,身上无数伤口随着时间亦渐渐消失不见。 家中的安宁,并不能阻挡外界的热闹,一连几日,真是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让人目不暇接。 先是成国公勾结叛军,被褫夺爵位,全家更是下了大狱。 紧接着是大司士林鸿御下不严、识人不明,被罚奉六个月。 然后更热闹的事情接踵而来,一大批官员相继被拿下,甚至绵延至地方。 可以说,林鸿自拜入卿事殿、担任大司士五年来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最大的得利方自然就是宗佑棠、宋轩等人,两人均是新官上任,原本还得老老实实蛰伏一段时间,理顺手中的权力,不曾想对手自我崩塌,自是暗中使力,扩大自己的政治力量。 就是皇帝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这个苦果。 至于莳花馆,彻底付之一炬,几乎烧成焦地,又被人重新填了一层土,暂时没人敢打此地的注意。 那些幸免于难的可怜女子,也被宗佑棠着人妥善安排,根据其本人意愿,均隐姓埋名,或避入异地,或进入工坊,只是再也无法回到族中,见到自己的亲人。 姚清心有不甘,但在这个清白名声重于命的时代,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大司礼宗佑棠终究有自己的底线。 另一方面,帝都的流言则越传越偏,刚开始还带着几分真相,传到到后来,都出现仙人下凡降妖的事。 最后,学宫中有一名叫赵岳的学子挨了板子,夹杂在这么多官员倒下的信息中,倒也无人注意。 姚清注意到了,他甚至知道,若非宗佑棠暗中护持,这赵岳怕是要被皇帝直接砍头。 对此他深感歉意,当时并没有深思熟虑,只想着借用一下学宫舆论的作用,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头铁,直接去逼宫,让人不得不称呼一声好汉子。 而宗佑棠、宋轩等人力量的大涨也让一直焦虑不安的姚清稍稍松口气。 至少现在,皇帝再想对付荣王府,阻力只会更大,他暂时也没有精力把视线转移到荣王身上,对皇帝来讲,此事优先级已经跌到最后。 “家人的安危暂时不虞担心,那么我也可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了。”姚清暗暗思忖。 去年下扬州,由于受荣王所限,且又是暗中行事,只能匆匆去匆匆回,根本没有时间四处去看看。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都被圈在帝都里,甚至连修行也是前阵子才知晓。 但怎么出去,又怎么取得父母的同意,才是最大的难事。 姚清发愁的就是这一点,其他还好说,唯有这一点很难办,又不能拖,毕竟顾湘所说的大衍神宗旧址之事也快临近了。 他想去见识见识,看看能与《太微道经》相提并论的《天枢至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则消息自荣王嘴里透出。 大司礼宗佑棠要出使夏州。 姚清心中一动,真是瞌睡来了就有枕头,多么完美的借口,自家还欠着宗佑棠那么大的人情,荣王有什么理由拒绝? 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