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得好!”一个身着僧袍,却又长发及腰的青年突然从最前面茅屋中钻出,“小兄弟,了凡可是等你很久了。” 了凡?姚清神色一凝,还真是如雷贯耳,毕竟当年可是参加过三十年那一战的人。 “了凡大师!”众僧人跪在地上,齐齐悲呼。 “大师?我可当不得你们的大师,不过是泥塑之胎罢了。”了凡似笑非笑,扫视了一圈,又看向半空中的姚清,“小兄弟胆魄过人,了凡甚是钦佩。” “纵容作恶,姚清亦当不得你的钦佩。”姚清淡然道。 “好一个纵容作恶!”了凡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小兄弟可敢下来做壁上观,看我金刚宗如何行事?” “有何不敢!”姚清毫不在意道,直接落到众僧之前。 “傻子,傻子,真是个傻子!”某处空间内,姚瑶不断嘟囔,恨铁不成钢地往嘴里填了好些糖豆。 还真是头铁,就这么钻到对方老巢? “大哥哥如此行事,才是大丈夫风范!”姚滢双眼都似在放光,别看她出身极差,但从小父母对她可真没得说,甚至还千方百计让她姐姐找人教她识字,见识自然不同一般。 虽然这种好,带着其他目的。 要知道在雷州,即便是僧人,也不是全部识字,更不要其他世俗之人,一万个人当中有一个能识字就不错了。 “所以你也是个小傻子!”姚瑶不屑道。 姚滢只是嘻嘻笑着,没有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两人身前的那个大方框。 外边很奇怪,那片遮天蔽日的血色似乎留在天上,没有随着姚清下来。 “佛法果然广大!”姚清意有所指道,雷音山上那些似有似无的金光竟连因果丝线都能干涉,这一点大出他所料,甚至他自己内心中那股暴虐的杀意也淡了许多。 “欺人耳目罢了!”了凡同样意有所指。 “那真佛又在哪里?”姚清问道。 “真佛或许在那里!”了凡指着茅屋。 “真佛也会纵容作恶?”姚清有些想笑。 “是的,纵容作恶!”了凡指着那些茅屋,癫狂大笑,“听到没有,说得就是你们这些秃驴!明明恨不得立时除去我这个狂徒,恨不得驱逐所谓普度派,可偏偏又瞻前顾后,怕这怕那。” 秃驴?姚清愕然之余,又有点明悟,雷音山上的情况,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了凡越说激动,越说越生气:“老的老的畏惧,小的小的也畏惧,全他妈是废物,当年就不该救你这老东西。” 了凡忽然暴怒,转身看向跪了一地的僧人,上去就是连踹:“还有你们这些蛀虫废物,还有脸跪在这里?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妈的,踹你们倒是脏了老子的脚。” 众僧人畏畏缩缩,慌忙往后避去,却也不敢下山,毕竟有姚清这个杀神立在一旁。 “师兄,三十年了,你还没有想明白?”了凡重新看向当先的那座茅屋,怒声喝问。 “阿弥陀佛,师弟何至于此!”一位长眉僧人从茅屋中走出来,低声诵着佛号。 陆陆续续,数十位粗布麻衣的僧人走出来,双手合十,站在长眉僧人身后。 “你们这群缩头乌龟终于肯出来了?”了凡不屑,指指点点道,“不是明哲保身,就是冷眼旁观,全他妈是废物,如何才能金刚不坏?” “倒是你这个丑八怪和你这个大耳朵有些胆色,竟敢引外力来杀人。”了凡点到佛头陀和本义,脸色倒是缓了缓,“不过也仅限于此,你们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去杀,去弄个翻天覆地?胆子被狗吃了?” 了凡说着又开始暴怒,直说得两人满脸通红,半点不敢反驳。 佛头陀看了一眼姚清,又与本义对视一眼,心下不由苦笑,原以为到这一步首座被逼无奈,出来收拾烂摊子,然后自己等人借此一举废掉了凡地位,彻底拔除普度派这个烂疮。 只是,了凡的态度,首座的态度,完全不是自己先前预料那般。 就是他,也有些困惑,有点看不清眼下的局势。 “师兄,三十年前我背你回来,让你杀我,你不杀,十五年前,让你杀我,你还不杀。好,那我就逼你不得不杀我,你还是不杀?你还修什么佛,求什么道?”了凡怒声问道。 长眉僧人垂眼不语。 旁边僧人似乎看到了某种希望,慌忙跪着扑来:“还请首座出手伏魔!” “滚!”了凡一脚就把那人踢飞,“有你说话的地?” 跪在地上的一众僧人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 “所以,宗门在你眼里,或者佛在你眼里,终究还是没有自身重要是吧?”了凡看向长眉僧人的目光渐渐变冷。 “自身何如我佛重!”长眉僧人叹息道。 “那你又在等什么?”了凡问道。 “众生如蝼蚁,佛陀尚不显,不得不多考虑一二。”长眉僧人脸色悲苦。 “你最终还是怕了?”了凡冷笑。 “或许吧,老衲天资本就不如师弟!”长眉僧人道。 “但今日你不得不做出选择,要么弃道,要么玉碎,十五年功夫,无数人亡魂,宗门数百年的基业,就是不让你做骑墙草,哈哈!”了凡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某种极致疯狂。 两人一言一语说得很多,旁人却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两人到底在说什么。 只有姚清,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了点什么,但一时间又抓不住,只好暗暗藏在心里,默默看着。 此时雷音山上,他已经彻底退居二线,真得只做壁上观,事情发展好像也已经不是那些僧人生死了,而是涉及到某种更为深层次的隐秘。 “有点遗憾呢!”姚清哭笑不得,带着滔天煞气、无尽杀意,怒气冲冲而来,誓要大声质问这些秃驴,甚至做好了带上姚瑶大闹一场的打算。 不曾想被人横插一脚,自己竟成了背景板? “这了凡才是真正的狠人,真正的佛魔不分!”姚清盯着了凡看了几眼,心中忍不住升起杀意,听其话头,这一切怕都是他故意为之,只是为了某种目的,就能如此枉顾人命,让雷州整个社会陷入如此极端的境地。 可比一般的刽子手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