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从帝都东门外走进来一位白衣少年,年岁不大,满脸肃穆,一步一个脚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速度不快,宛若出游归来的学子,步伐却很坚定,带着一股萧杀。 正是姚清曾在无生岛交过手的天音宗传人凌子逸。 而从凌子逸踏入帝都的那一刻起,已经有源源不断的信息汇聚到王府。 “自东部沿海至帝都这一线,所有龙卫军的驻地全部都被人击溃!”这两天陈立跟萧义忙碌的主要就是这件事。 自打林丫丫提醒了姚清一句后,姚清便把注意力放在一些修士的“异动”上,凭借王府自己的情报系统,再时不时白嫖一下宗佑棠的力量,很快就发现不少疑点。 而这些疑点中最特殊的就是凌子逸。 不仅仅是因为出身上古四宗,更重要的是凌子逸直接对虞朝官方力量出手了。 龙卫军虽然隶属于天子六军,但这些年由于一直与义军交战,规模也是一扩再扩,皇帝为了防止尾大不掉,已经把方占国调离,更把龙卫军拆分成两块,一块继续防备尧山,一块驻扎在各地,用以震慑越来越多的低阶修士。 单就这一项,几乎就把国库掏空,若不然宗佑棠也不会那般疲惫。 好在这两年天公作美,并无大的灾害,还能勉强支撑下去。 否则,不说什么五大宗门,朝廷先得自己把自己玩崩。 可惜龙卫军震慑一些小修士尚可,对凌子逸来讲,不过全是土鸡瓦狗,被其一路杀穿。 “凌子逸为何会对虞朝出手?”姚清问道,他说得是凌子逸,而不是天音宗,因为他知道林轻语跟林丫丫就在帝都,如果真是天音宗对虞朝有想法,出动可不单单是一个“化气”后期了。 所以只能是凌子逸的私人恩怨。 “这一点从凌子逸接连杀入龙卫军阵营后,帝都那几位真正的掌控者就已经知道缘由。”陈立道,“我们王府力量稍微薄弱一些,不过现在也查到了来龙去脉。” 姚清没有说话,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王府再怎样也无法跟一个国家相提并论,这些年能维持住这些家底已经是拼尽了全力,但凡这几代荣王中间出一个纨绔子,怕整个荣王一系都要灰飞烟灭。 “此事跟桂王有关!”陈立续道。 “桂王?”姚清有点意外,自从去年被自己废掉后,桂王已经低调了很多,即便最近皇帝对他重新信任有加,跟他又能有什么关系? “这涉及到当年的一桩丑事!”陈立略有些尴尬道。 “怎么还涉及到丑事了?”姚清纳闷,天音宗的真传弟子怎么会沾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咳,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时候的桂王年少多金,鲜衣怒马,每日都在帝都横冲直撞,世子应该还有印象吧?”陈立咳嗽一声道。 “自然,皇帝忙着收束权力,懒得理他,我那时也忙着思考人生,更不想理他,帝都可以说被那渣滓祸害得天怒人怨。”姚清冷声道,感觉去年还是便宜那货色了。 不过当时各方牵扯比较多,也无法痛下杀手。 “当年桂王有一次去帝都郊外游玩,偶遇妇人,惊为天人,便想强抢,那妇人带着一小孩,原本还想虚与委蛇,给丈夫孩子一条生路,谁知桂王急色的很,直接杀了她的丈夫,以孩子做质,那妇人也是刚烈异常,眼见绝无幸免之机,趁机抱住孩子一头撞向路边的巨石。”陈立徐徐道。 “然后呢?”姚清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情绪。 “妇人当场毙命,孩子则被路过的一位高人救走。”陈立道。 “这孩子便是如今的凌子逸?”姚清问道,“当年救他的人来自天音宗?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个渣滓?” “正是凌子逸!”陈立点点头,“不过救走他的应该不是来自天音宗,修为差强人意,甚至都不敢招惹当时护卫在一旁的龙卫军,至于凌子逸最后又怎么拜入天音宗,外人却不得而知了。” “原来如此!”姚清总算了然,当年是有一段时间,皇帝不怎么信任文官系统,想要启用勋贵,可惜勋贵堕落的更加肆无忌惮,最后不得已重新转回原来的路子上。 是以今日凌子逸才一路杀穿所有龙卫军的大营,然后带着仇恨踏入帝都。 那么皇帝又会是什么反应,桂王无论如何都是虞朝的勋贵,即便犯了罪,在皇帝看来也应由虞朝来处置,如果就这么轻易被人杀死,朝廷的脸面、威仪又在哪里? 宗佑棠又会是什么反应,他或许比谁都恨不得直接一刀斩了桂王这个渣滓,但他又绝不会允许修士这般视朝廷如无物。 还有那五大宗门,会不会趁机浑水摸鱼? 而且姚清想得更深,最近天下异动频繁,凌子逸复仇只是其一,象征意义却不同,一则出身上古四宗,一则身处天下中枢。 哪怕凌子逸复仇本身很单纯,但已经不可避免被利用,甚至成为极为关键的一环,成为一切的引子。 当然,姚清即便知道了这些,也不可能去阻止凌子逸复仇,更不可能去帮助虞朝,与天音宗为敌,因为他无论站在哪一方,最后都会被人利用。 他也无法去找林轻语或林丫丫,林轻语心思捉摸不透,林丫丫则巴不得天下大乱,好有乐子看。 出身天音宗又如何,在她眼里,依然只是个热闹。 这几乎成了一种阳谋,姚清甚至隐隐有种感觉,他最后应该也避不开,毕竟关于自己的流言传了那么久,总会有点效应,也总会引来一些人物。 “且看背后之人真正的目的吧!”姚清打发走陈立,思索了片刻,起身去找林丫丫。 修士的破坏力他很清楚,在帝都这等繁华之地,一旦失去控制,可不是死一两人就能结束。 姚清觉得既然“山河鼎”选择了自己,那么他就有义务护持这片土地上的人。 所以,现场必须去,避无可避,他得从整体上把控一下事态发展的范围,免得最后无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