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她……” “没事,你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静笙乖顺地点了点头,放开了手,看着苏浅随着嬷嬷离开。 暮月进来时,静笙还坐在chuáng上。 “老夫人……她知道了,对不对?”静笙惶惶不安。“她会不会责怪阿浅?” 暮月看着,静笙紧张的揪着自己的手指,“夫人,娘娘会处理好的。” “我想去陪阿浅……”静笙依旧不安。“老夫人若想责怪的话,也该责怪我才是!” 暮月连忙将要起来的静笙按下,“您现在去的话,只会让老夫人更加的生气!” “可是……” “老夫人是最疼娘娘的,一定不会责怪娘娘的。” “真的?” “真的。” 这边,暮月终于将静笙安抚了下来。 那边,苏浅进了老夫人的房间,一眼便看到地上散落的赤珠。 赤朱乃佛家七宝之一,《佛地经论》云:‘赤虫所出,名赤真珠,或珠体赤,名赤真珠。’ 佛家真珠一般呈薄鼠色、灰色,赤真珠则指珠带赤色,通常是以红珊瑚珠代替赤珠。因为纯赤色的真珠极其难得。 而地上这些珠子,正是纯赤之色的真珠。 这是苏浅未出阁之前,为老夫人求来的。 苏浅心中隐隐不安,看到背对她而立的老夫人才开口唤了一句祖母,就被劈头盖脸地斥了一句。 “跪下!” 苏浅默默地跪了下来,苏老夫人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跪在地上的孙女,脸上的冷意和憔悴都掩饰不住。“你和那个郁久闾静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冷冷的质问,苏浅并没有辩解,她知道,昨夜老夫人找了王府的侍卫长,她更知道,自己的祖母心细如尘,又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她老人家呢? “正如祖母所听到的那样,阿浅与她……感情甚好。” “甚好?!”苏老夫人气极反笑,“好到你们同吃同住?!好到你为了她只身进入北狄犯险?!好到你们两个女人睡在同一张榻上?!” 苏浅低着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当初你带兵围了家中祠堂时,我就该想到了!苏浅,你怎么能如此荒唐?”苏老夫人气得手都抖了,“你们两个女人……这是违背人伦!” “祖母,京中不也有一些“手帕之jiāo”吗?为何我就不行?” 苏浅话中的这句“手帕之jiāo”,别有深意。 当世深闺中的女人,生活封闭,大多只在于女眷婢女间活动,因此,女人之间产生感情的现象比比皆是。通常只要不触犯“男女之大防”,不摆到明面上来,女子之间相恋无伤大雅。 可是这一句“手帕之jiāo”,似是触到了苏老夫人的逆鳞。 苏老夫人抓起了桌案上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苏浅的身旁,茶盏碎裂,破碎的瓷器飞溅苏浅身上。有一片划过了苏浅的脸颊,留下细细的血痕。 苏浅没有吭声,反倒是苏老太太看到苏浅伤了,心疼了,话也软了下来。 “阿浅,你们是皇家的媳妇,这件事若让你祖父知道,让御史台知道……” “为了家族荣誉,祖父大概会赠我们一条白绫,就算祖父舍不得御史台也不会放过我。”苏浅很清醒的说道。 “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犯?”苏老太太只觉得心力jiāo瘁,“你从小就很懂事,你一直是我们的骄傲,是苏家的荣耀,你从未如此出格过。” “是啊,我是苏家的姑娘,所以,我要端庄,要稳重,要循规蹈矩。”苏浅自嘲地说道,“所以就算所嫁之人不喜欢我,就算在那无望的深宫中,过着那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每天麻木地活着,我也要笑!端着那一份尊贵,那一份体面,去笑!我独守着那一对龙凤喜烛烧到天明,独守着那一座冷冰冰空dàngdàng的东宫,我不能哭,不能恨,不能有自己的情绪,因为我是苏家的女儿!是东宫的太子妃!却唯独……不是苏浅。” “您问我,为什么明明知道还要犯。因为她让我觉得我还是个人,是个可以哭可以笑的人,而不是那个只能笑的东宫太子妃!” 第179章 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要知心中事,看取幔中书。 那一方染了血的锦帕,是她一生的梦魇。 夜色如水,灯火摇曳,禁闭的小院中。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透过门缝偷偷的看着门后面的场景。 青石地砖上染了血,一方刑凳,上面的人已经被打了半死,雪白的皓腕,无力的低垂,指尖落到了地上。 木棍打在人身上的闷响,在这夏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两旁行刑的仆人,满身都是汗,旁边地上还有一根打断了的刑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