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邈依旧是慈祥雍容的模样,见是她们来了笑呵呵的放下了手中的药材,瞧着姒墨的面容比上次见时红润了些,知她得了延寿之法,心中不由得为她高兴。 只是当搭上她的手腕时,这笑意又霎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这女子真是十分胆大,竟又服下了一剂同样的毒药,这不是饮鸠止渴吗!待到下次发病时,这世间哪里有人能再救她呢? 可卿见他面色凝重,一时隐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听闻仲甫死前留下一个能解百毒的药方,不知前辈可否知晓下落?” 皇邈发觉姒墨似乎有话要同自己说,心中了然,收回手对着可卿笑道“药方之事说来话长,你且出去等等,我为你师父诊好脉后再同你细说。” 送走了可卿后皇邈收了笑意,看着一旁面色平静的人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隐有惋惜之意“若你不贸然服下那毒,也许日后还有解救的法子,现下是半点可能都没有了。” “找到解毒之法的希望渺茫,不如釜底抽薪赌上一局,若是运气好许是还能再活几年。” 这话倒是说得不差,只是她年纪轻轻便离死期颇近,实属是令人叹惋。皇邈抚着白须又轻叹了一口气“刚刚我见你似有话要说,现下我已经将那位姑娘支开了,你且放心得说于我听” 姒墨闻言转头看向窗外,透过薄薄的窗纸看到了那个纤弱女子的身影,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收回了视线,声音中带着惹人心颤的哀愁“前辈觉得那药方真的存在吗?” “恕老朽直言,这药方多半是个子虚乌有的传言罢了。江湖中人人为之疯狂,五毒教更是下了大力气寻找,在老朽看来不过是个痴字” “上一次前辈问我家师的名号,我虽刻意隐瞒,但想必前辈已经猜到了” 皇邈点头道“江湖中除了医圣仲甫外,再无他人能教出这么好的徒弟” “家师临死前担心无人克制五毒教,便假意放出风声说自己研制出了能解百毒的药方,可实际上那封在铁棍中的药方,不过是普通的一张纸罢了” 皇邈听后眉间多了几分疑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同那位姑娘明说?” “可卿一心想寻来那药方为我治病,若是我告知她这世间并无能解百毒药方,恐怕她每日都会为我的病黯然神伤。不若给她个希望,让她在我死前心中能好受一些” 屋内安静了下来,皇邈瞧着面前这个无悲无喜的女子,心中又多了些无声的叹息。自己本以为她是个薄情之人,但现在才知道,她的情意最为深重。 “我知晓你的意思了” 在外等候许久的可卿终于见皇邈从中出来了,刚要开口询问,便见他递给了自己一张羊皮地图。 “前辈这是……” “药方许是在这几个地方,只是药方难寻,万万不可过操之过急。” “多谢前辈” 倚靠在门框边的姒墨将可卿眼中的笑意收归眼底,嘴角也浮现出了一个微笑来,伸手招可卿过来,就着温润的初阳仔细看她,半晌轻声问道“现下可放心了?” “放心了,我定能寻到药方救你” 因着要助皇邈制药,两人便又在缥缈峰待了几日,待到启程时赵启道早早等在路边,手中提着些野山参。 “我没有什么能送你们的,这野山参是我这些日子在缥缈峰亲自挖的,用来熬汤可以驱体内寒气” 可卿接过后发现他脸上又多了几处伤痕,不由得心生讶异“你同别人打架了?” 听她这么问,赵启道摸着脸上的声苦笑了一下“不是什么大事,同门恩怨罢了” 如此本分正直的人却会遭受同门的欺负,可卿有些为他不值。 “上次你在姑苏客栈救了同门其他师兄弟,对他们悉心照料,现下他们却又欺负你,岂不是白救了。” “此言差矣,嫉恨之心人皆有之,断然不可因此见死不救。” 果然迂腐,可卿不想再同他说了,拿起马鞭刚要驾车离开,却被姒墨制止住了。 姒墨掀开车窗处的幔帘看向赵启道,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你一再忍让,便是助长了他们心中的恶念,难道这是修道之人应该做的吗?” 说罢也没有等他答话,姒墨放下帘子看着可卿点了点头“走罢” 赵启道目送着马车绝尘而去,又低着头将姒墨刚刚说的话细细回想了一遍,心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师父自小便教导我要学会忍让,修道修的便是一个心静气和。可刚刚姒墨姑娘说的话也并无道理,若是一味忍让助长了同门心中恶念,自己不就是成了帮凶吗? 马车内可卿回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姒墨笑道“昨晚还说我多管闲事,刚刚你那管的不也是闲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