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摇摇头,“没有,这是我们镇上祭祀教我的礼仪。” “难怪,神灵祭祀虽已没落少见,但勉qiáng也算是我辈中人。” 说完,huáng衫女子再问:“可愿入我山门?” 阿蒲有点懵,自己这是跟王木生一样,仙缘砸头上了? 听说仙人爱清静修行,不通杂物,这么随便就收人,莫不是个小仙门招打杂的吧…… 想到这儿却还是犹疑答道:“晚辈……晚辈愿意。” 看她疑虑的样子,huáng衫女子笑了,“你不用害怕,若不愿可自行离去,你根骨不错,便是他门别派也愿收你入门。” 见女子这般说,阿蒲反而下定决心了,双膝一曲就欲下拜。 “弟子愿意,拜见师父。” 跪……跪不下去。 huáng衫女子浅笑道:“果然只学了些粗浅礼节。且慢来,收你入山门可不是我要收你为徒。” 原来按修行界的规矩,一般在外云游的修行者,遇见有根骨的弟子可以收入山门,进入山门后由师兄师姐们先行教导,还要进行考核,从外门升入内门后才会定下师承。 像王家那种大肆宣扬得仙师青睐的,其实只是自家在邻舍乡人间瞎chuī捧。真正受重视的好苗子会当即带回师门,就算给收拾告别的时间也会有师门长辈护持。 huáng衫女子愿意收录阿蒲进师门,也是会给她几天时间告别尘世,之后再带去大城里的师门联络点,由专门的负责人带回去。 阿蒲听明白了,huáng衫女子出来要么有事要么云游,只是顺路随手替山门收个弟子,也有可能看不上自己当徒弟呢。 也是,她算哪根葱啊? 这么一想反而放心了,女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上前拜道:“前辈虽未收我为弟子,但救命之恩也值得一拜。” 她只隐约有点印象,知道应是神骨草和祭婆婆助自己得了根骨,但就算没死在长虫腹中,也得憋死在水底,总归是huáng衫女子将她从潭中捞出来的。 huáng衫女子坦然受了这一拜,想了想,伸手,一捧清水从潭中浮起变幻,等落于手中时已经凝成了一块冰玉牌。她将冰牌递给阿蒲。 这冰牌入手温润,一丝寒气都无,内中有一把灵动旋转的长剑,柄系金边红绫,摸起来像是一块上好的暖玉。 当然,阿蒲这个土包子没见过暖玉。 “我看此地有别家修士来过,你既愿拜入我宗门下,暂且给个凭证,以免多生事端。” 拜别huáng衫女子后,阿蒲先一溜烟跑去十九镇的中央祭场找祭婆婆。跑了好几里路,愣是身轻如燕,一滴汗也没出。 她推开门一肚子话还没来得及说,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了。 “怎么,在长虫肚子里肉烂骨销都只gān嚎喊疼不掉泪,现在哭什么?” 穿着庄重礼服,驼背、银发且满脸皱纹的老太婆坐在躺椅上对着她慈爱地笑。 阿蒲扑上去虚握住祭婆婆gān瘪褶皱的手,哭得直抽抽。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婆婆你在帮我,一直都是你……婆婆你怎么了?我怎么能让你好起来?” 老太婆把她揽到怀里。 “好孩子,不要想太多,这是我本该走的路,你七岁找到我这儿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选了这条路,我只不过是推你一把,修行界不见得比凡人世界光明。” 女孩擦擦眼泪抬起头,哽咽问:“婆婆,你需要我做什么?” 老妇人笑了,“阿蒲,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不管祭婆婆是什么目的,阿蒲开始的目的也是不单纯的。应该说阿蒲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她有野shòu一般的直觉和预感。 在家里,当她看见姐姐卑弱讨好的后果,还是如物品一样被等价jiāo换出去,为兄弟和家庭换取利益以后,她很快便转换态度,把自己变成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顽皮的孩子总能吸引大人更多的目光和注意力,而人总是更重视偏心自己关注得多的东西。 但她发现,调皮捣蛋只是加qiáng了她在家中的存在感,无法改变地位和未来的时候,她把目光投向了外界。 总而言之,是她选中了莽山祭祀做靠山。 她像一只凶狠但无法自保的小shòu,凭直觉找到整个大莽山地位最顶尖超然的存在,然后赖在了后者的羽翼下。 而后者dòng察一切,审视却又状似不经意地庇护着这个孩子。 没有人能料准一切,各怀心思、都不单纯的两个人,慢慢处出了彼此都不曾拥有过的感情。 阿蒲的确想修行,但她踏上的这条路,或许不止是自己主动选的,也是她察觉出祭婆婆在等这样一个人出现,她愿意为了她成为这个特别的人。 白发美妇也有自己的目的,她在挑选等待一个人,能背负着自己的期望踏上诡谲危险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