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爹娘就不敢再抱她了,有几次跟着大人出去采野菜,一回头就只剩自己一人置身野林子里。 她那时候太小,磕磕绊绊、摸索着一身伤找回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是自己迷路走丢了。 后来她就自己摸到祭场去,白发妇人收留了她。 没有祭婆婆,她早就死了。 男人接着说:“这块金子你拿走吧,在外好好的不用记挂我们。” “仙门不用凡间金银,我用不上。” 男人就把金砖都留下了。 “看东镇那王猎户家儿子,也能知道仙人不一定都是好人,以后过不下去了就回来,家里现在有钱,横竖能多备点嫁妆。” 阿蒲点点头走出堂屋,行了几步后回头。 男人坐着没动,阿娘看着她的背影眼中不舍含泪,见她回首却又偏头避开她的目光。 女孩跪下来磕了三个头,转身沉默又坚定地踏出了院门。 阿蒲漫步走在熟悉的街道上,一路跟叔叔婶婶们笑眯眯地打招呼寒暄,每看见小摊店面就进去买点东西吃两口。骨肉重建后,她的胃口也变大了,好似吃多少都能迅速消耗转化成力量。 直到傍晚才慢慢走到东镇。 得仙缘的王家就在东镇。 王家本是带茅草破屋的小院子,但王木生得仙缘后,就有大户人家就近送了一间宅子,邻里闲汉们也各自凑钱送东西。现在的王家已经搬进新宅,气象大变,里外一新了。 听说今晚仙人就要带王木生走,好多街邻闲汉泼皮都在王家外不远处的店面里打转。既希望仙长也能看上自己,又不敢上前去打扰。 阿蒲就在人群外围的小摊边上吃馄饨。 落日沉下地底,天色暗了下来。 一道白色光柱突然从天而降,罩住了整个王家。人群绽开议论,艳羡不已。 王家父子和新近招的十几个闲汉下人老老实实跪在新家院子里摆的香案前。光柱落下,一老一少从光柱中走出。 “师叔,就是他。” 年纪轻的少年就是看出王木生有根骨,说要收他入山门的人。 “王木生?”老者眼皮低垂,语气淡淡。 王木生激动站起,上前几步拜倒在地,“弟子在!” 老者让他抬起头来,只见挺拔跪在地上的青年面目端正憨厚,朴实可亲。 “下品,也罢,记上吧。” 老者翻掌,手心上方凭空浮出一本青皮册子,哗啦啦自动翻开,从中飞出一页纸落到香案上。 王木生喜形于色,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备好的笔墨,膝行上前写下自己的名字籍贯等信息。 “咦?”老者突然转向外面,面露异色。 “师叔?”不理一旁少年的询问,老者化作白光,一闪消失。 馄饨小摊棚子里,一个白色波纹罩子突显罩住了一桌客人,拼桌的其他客人无意识说说笑笑,端起碗自动走离了此桌,光罩外人声鼎沸,光罩内悄然无声。 恰好少女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汤。 老者面露慈祥笑意,刚要开口,白皙小手一拍,面前桌上就端正摆了一块透明冰玉牌,内嵌的长剑翻转,连带着镶金边的红绫舞动,活灵活现。 第6章 这道冰玉牌刚出现,老者瞳孔紧缩,脸上笑意霎时散去,化成惊惧骇然。 他脸皮子一抖,犹豫一瞬行了个平辈礼,语气恭敬:“不知真君门下在此,冒昧打扰,道友若无吩咐,我等这便告辞。” 女孩擦擦嘴,笑靥甜美,脆声开口:“前辈切勿多礼,我日前才蒙真君青睐,收入山门呢。” 老者疑虑消去。怪道没察觉这女孩一丝灵力,原来真是凡人。 “......正巧这王家哥哥也有根骨,真君念我年幼离乡,也没个伴儿,恩准事毕后带他与我一同回山。” 老者点点头:“王家子根骨泛泛,先有真君厚德慈善,后有小道友念及同乡情谊,皆是王家小子的福气。” 只见少女双手托腮,却又皱眉烦恼道:“我本待凡事了了再去王家,偏巧他自己另有机缘得遇贵派青眼......我正不舍苦恼间,却见这几日王家哥哥乍得仙缘,性情大变欺压邻里,我便决心禀明真君,不可因我使师门收入此恶性之人。” 少女收起桌上的冰玉牌,又道:“而今告知道友,若贵派愿收纳此子,还需查明心性,好生教导,不可使其学成后得了本领祸害人间。” 老者认真回道:“道友放心,我灵祁宗虽小,但也心慕天宗,定不会为我正道蒙羞,现既知悉此子心性不佳品行不端,断不会收纳入门。” 言毕又行一礼点头道:“道友根骨绝佳,心性端正,必有福报,再祝真君得成正果、登抵仙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