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红得要出血了,很羞耻,但又很难过。 她也有一点想哭。 苏唱看着她红红的耳朵,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你也有话跟我说,对不对?”不再是我单方面地想要追逐着你,要一个答案了。 于舟转头看她,耳边还有苏唱放下手后,未散的淡淡香气。 其实她是一个特别善于自省的人,哪怕她跟人吵架,别人恶狠狠地伤害过她,只要对方说一句对不起,她马上就开始觉得愧疚,然后想说两句对不起。 当初和苏唱的分开,她自以为想得很清楚,但分开之后才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跟自己在一起三年多的这个人。 这次做剧重新接触的过程,她知道了很多。 比如说,熬夜并不是苏唱一个人的作息,是她们行业很多人都习惯了中午开工,晚上夜深人静环境音少的时候,情感也更充沛、更私人的时候再在家里录一些东西。 又比如说,她在网上并不像她所以为的那么优越,从头到尾都享受所有人的照拂和追捧。舆论这件事,没有人永远能站在顶端做它的主人翁,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不被误解和污名化。 因为她也好,苏唱也好,向挽彭导也好,她们是表达者。 她想起曾经在节目里,看见一位主持人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这是她们的宿命,文字与声音都共通的宿命。 她突然有一点理解,苏唱为什么不把她放于人前,她很难想象,假如有一天被放到论坛供人调侃八卦的,是自己和苏唱,那该怎么办。 毕竟苏唱和彭导是虚假的,苏唱和向挽是虚假的,而她和苏唱的生活,是活生生的。 是很难经受外人的第三张嘴的。 于舟觉得,无论她和苏唱是不是还有机会,她都有一些话想要对苏唱说,她不奢望在爱情里找什么绝对公平,分开的时候你要对得起我,我也要对得起你。 但她愿意尽量公平一点。 而且,坦白说,看到现在的苏唱,她有一点点动摇。 一点点。 于舟叹一口气,回答了苏唱的问题:“嗯。” 苏唱抿住嘴角,眼神好像轻松了一点点。 那她就再等等,再等一等。 坐得有些久了,她的腰又有点难受,手垂在于舟的大腿边,轻轻碰了碰,问她:“今晚不走,好不好?” 啊?于舟警觉地抬头。 先是看了一眼她的手指,又看一眼她的眼睛。 苏唱有一点尴尬,清了清嗓子,温声说:“我这里还有别的房间。” “那,那我为什么不走啊?”于舟眨眨眼睛,没明白。 刚才她还以为……咳。 “我……”苏唱想了想,缓声说,“我胃还有一点难受,明天早上想喝你做的粥。” 其实就是不舍得,人生病的时候,最不舍得。 她想说,她不想坐在这里,听见于舟关门走的声音,她想要送她,但她现在身体很难受,不能开车送她。 所以想要她留下来,所以想要得寸进尺。 于舟听完她的话,脸色沉下来,认真地问她:“所以,到现在了,你还是把我当你的保姆?” 苏唱愣了,望着她:“我不是。” 这话说得有一点无力,于舟和她对视,发现她眼圈竟然渐渐红了。 很隐忍,很克制的红,但还是让于舟震惊了,妈耶,这还是苏唱吗。 苏唱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神情冷静下来,呼出一口气,又低声重复:“我不是。你留下来,我煮粥也可以。” “那你既然可以煮粥,还要我住这gān嘛?”于舟有点无语。 “我请你喝粥。”苏唱沉吟片刻,说。 于舟气笑了:“我差你这口粥啊?” “我自己就叫粥粥,我粥多死了。” 一声鼻息的松动,她听见苏唱笑了。 她抬眼看苏唱,眼底的愉悦让她的苍白的脸生动起来。 于舟有一点晃神,觉得不能再待下去了。 “你睡你的吧,我要走了。” 苏唱欲言又止,她知道于舟是一个受不住别人请求的人,现在自己病了,如果自己拉着于舟的手,再拉三下,于舟就会留下来,住到隔壁房间,但是她会很纠结、很难受。 第二天早上清醒之后,她可能会离自己远远的。 今晚已经足够多,不能再bī走她。 于是她说:“好,你先打车,车到了再下去,到家给我发微信。” “嗯,那我打车,你躺下睡吧,别坐着等了。” “嗯。” “晚安。”于舟提前说。 “晚安。” 这次是于舟先说的晚安。 -------------------- “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这句话是马东在《奇葩说》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