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唱没回答。 “你什么时候又是这么八卦的人了?”彭姠之咄咄bī人。 苏唱依然没下文。 “卧槽,”彭姠之靠过去,反手掩着嘴,“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使不得啊使不得,你大人家十多岁了,而且,人家庭负担这么重,你以后养一家子啊?”彭姠之悄悄用胳膊肘怼苏唱的腰。 苏唱皱眉,轻轻“啧”一声,动了动身子,离开彭姠之的聒噪。 “哈哈哈哈。”彭姠之知道这事不可能,但她就想闹她一下,看她无可奈何的样子,最好玩儿了。 她笑过了,带着残留的喜悦清清嗓子,说:“那……” 要不就试着背一下,要么就换人,无情彭导,在线解决。 “等等!”于舟掏出手机,她脑瓜子转得很快,刚刚已经把这段输入到手机里,转换成繁体字,然后发到向挽手机上了。 她示意向挽拿出来:“挽挽,你对着手机念。” 彭姠之的眼神飘过来,落在她手机屏幕上,又惊呆了:“繁体字认识?” 看得出来,这一会儿的信息量把她的脑子塞得要过劳了。 “呃,对,”于舟捋一捋耳后边的头发,小声说,“就出来打工的时候,没钱,在地摊买那种港台版的二手小说,她自己学着认了一下。” 心虚,尤其是她答应过苏唱不骗人,这下虽然迫不得已,但她说谎话怎么就这么顺溜呢,连个磕巴也没打。 无语。 但她听着旁边传来轻巧的气息声,好像是,苏唱笑了。 唉,女人啊,真的难懂,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的,于舟心里撇了撇嘴。 “嗯。”彭姠之没再多说,当她不再开玩笑的时候,这件事对她来说就多半有些超纲了。 “你开始吧。” 向挽点头,拿起手机,一边看手机屏幕,一边将这段话娓娓道来。 万籁俱静,呼吸可闻,隔世之人,说今生的话。 “我从前尘往事里来,从千秋万代中来,穿过时间的刻度,转换男女的躯体,只为了……” 找到你。 于舟忽然更明白了声音的魅力。 声音和文字一样,是亘古不变的牵引,可以越过千万年的时光,和茫茫人海,依然振聋发聩。 声音也和文字一样,是làng漫中的làng漫。因为它们代表倾诉,它们都是在掏心。 它们……也都是在找寻,真正理解它们的人。 我们用文字和声音做我们的小小号角,捍卫着、期待着、斗争着、讲述着,在不稀奇的世界里,做一个稀奇的,独一无二的,叛逆者。 向挽落下最后一个余音,转头看向玻璃窗外。 先是看了于舟,然后再看的彭姠之。 彭姠之点点头:“不错,除了倒数第二句有一点喷麦,你帮我补一下。” 虽然这个角色没有几句话,但她的要求向来很高,本来只是想让向挽试一试,没想到她完成得比自己预期的要好。 她的声音古色古香的,带着一点现代人通常不会这样断句的抑扬顿挫,配上钱嫂这个亦古亦今的角色,恰恰好。 嗯,她有一点满意,还有一丢丢当伯乐的小开心。 于舟也很开心,等着向挽补完,想跑上去跟她击个掌,没想到向挽这么幸运,这么快就能在彭导的作品里献声。 可向挽却没有多高兴,她慢吞吞地走出来,走到角落里,等苏唱她们都进去开录了,她背着人对着墙壁,静静地站着。 “怎么了?”于舟走过去,绕到她下方,从下巴那看她。 向挽垂着眼帘和她对视,不答她。 “你要是不理我,我就一直这样看着你,这个角度,你有双下巴,很丑。”于舟说。 向挽伸手,把她的头赶出去,依然是面壁的姿态,背对着于舟说:“我有一些难过。” 她的肩膀一起一伏,瘦削而单薄,呼吸都成了克制。 于舟望着她的背影,想起第一次见面,穿着古代服饰的她,感觉有一点恍惚。她套在自己的T恤里,其实没有那么搭,因为她优雅的脖颈,和乌黑的头发,应该趁着jīng巧的发髻和珠翠。 她突然明白了向挽在难过什么。 刚刚那段话,让她有所感触了。她没有归属感和安全感,她有一点害怕。 钱嫂还能因为爱一个人落地生根,可她呢?没有前路,没有后路,不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回去。 她是一个过客,过客不能真情实感,过客的感情更有期限,比她在李朝短暂而简易的一生,期限更短一些。 于舟也突然明白,原来这个姑娘,真正伤心的时候,不是捧着胸口嘤嘤拭泪,而是这样,背对着所有人,对着墙壁,克制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