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居室,家具装修并不时新,用了有些年头,胜在简单整洁,没来由的,林有真觉得这里一定时时打扫。是屋主人婚前居住的地方? “你昨晚没有睡好,是因为想着要与我相处这段日子不得安眠么?”苏时雨扎好头发,将白兰花放置屋内桌上。 百忙之中,竟还能留意到她的神色。 林有真忙说:“梦见一些旧事。” 梦是好梦,别后重遇唯有在梦里实现,可醒转后却是相反的现实,孤寂、懊悔、挫败席卷全身。查过银行余额后方舒一口气,多亏这位苏女士为她多添一分安心,然而已无睡意。 她以为用了遮瑕又擦了口红,足以掩盖那一点点的疲倦,岂知尽入她的眼底。心里多一分小心警惕。因初次见面对方仓惶而小觑,实在不该。有哪个找到『昇社』的人是真正简单的。 直觉林有真语带伤感,苏时雨没有追问,只说,“见到你真好。可惜哑姐不肯松口,我费劲口舌,只换来两月时光。二个月,多么快就会过去。我还想着十月底或是十一月初与你同去奈良看正仓院的展览。不过我又一想,还可续约,想好要去总能如愿,你说是不是?” “自然是这样。” 夏日的午后,通常客人会想要开一瓶香槟,在冷气十足的地方跳舞、缠绵,鲜有像苏时雨这样想要去看电影的。 林有真一早便说,苏时雨实在不是寻常客人,她所求太过寻常,想要从寻常中获得别样的快乐与爱就如同huáng蓉那道二十四桥明月夜。 工作日,大把电影票富裕,日常上映的暑期档电影苏时雨都不会感兴趣,林有真最后挑了一部1977年的老片《特殊的一天》,索菲亚·罗兰与马塞洛·马斯楚安尼主演。大背景下的小故事。 希特勒与墨索里尼在罗马参加峰会,举国欢庆的一天里,被困在枯燥苍白的婚姻生活中忧郁已婚妇人与危险知识分子潜在男同之间暗cháo汹涌又退cháo凄清的一天。 观影时苏时雨专注而认真,直到中途林有真抬起两人间的扶手,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苏时雨一颤,咬着下唇瞪她。 她冲她俏皮的笑,一手搭她肩膀,让她整个人靠在她怀里。 苏时雨起先僵硬,周围除却最后两排没有其他观众,身体这才软下来。“我想看电影。” “你看呀。这里空调那么冷,靠近了暖和。”林有真在她耳边chuī一口气,视线重新回到大银幕。 她贴着她,耳朵发烫,原先因陌生带来的隔阂感与紧张感逐渐消失。电影完结时,她已能掐一记林有真的腰冷哼。 “哎哎。”林有真捂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 “你这样我会想要吻你。” …… “那就等到没有人的时候。”苏时雨说。 她叫她欢喜。 回到苏时雨的住处,已有人来做好晚餐。夏日里的手工凉面,huáng瓜、红椒切丝与绿豆芽各盛一碟,边上有调制好的花生酱、米醋。炉上还有一锅绿豆粥。 “先吃点东西?”洗净手,苏时雨盛一碗粥、一份拌好的冷面给她,自己就着碗喝粥,一口一口,没有半点淑女的样子,但十分可爱。 林有真若有所思,这样人实在增加工作难度,认真要命,不认真更要命,大抵她该付她钱。饭后她主动承担洗碗工作。 苏时雨在她身后谈论对电影的观感,表演细腻,情感压抑,惆怅。 林有真也道,“短暂、真切、不舍,孤独的灵魂暂时得以安慰。一天后,一切回到最初,却又回不到最初。” “我不想只是一天。”苏时雨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 “怎么会只是一天,起码也有六十个一天。”林有真回头。 苏时雨走上前,第一次主动吻她。既轻且浅。像为了掩饰一般,她红着脸说:“你少算一天。” “是,我少算一天。” 饭后还有冰淇淋,姜味的,微微甜。空调的凉风里有白兰花的芬芳。如此惬意。 “怎么想到送我白兰花?” “正好花店里有。” “少见花店会卖这样的白兰花。”栀子花、白兰花,记忆里都是地铁口的阿婆在叫卖,编成一朵或是一串。 “里面有个故事。” 苏时雨好奇,“悲伤的故事?” “算是。” “你快说。” “花店主人送花,同灵魂伴侣相识相知相爱,几年后的一天灵魂伴侣意外死亡,花店主人伤心欲绝出家修行。近日回到这座伤城,性情、模样大变。” “当初他送的就是白兰花?” “是。白兰花,纯洁真挚的爱。” “这故事……似乎并没有那么悲伤,至少他曾经与人深爱过。还会爱旁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