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邱渝察觉纪原暮乍见她时流露出一丝紧张与局促,之后qiáng自镇定做淡然状,又不免一阵好笑。 有时候有些人就是那么奇怪,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就是可以扯动你的嘴角,让你觉得滑稽,让你笑,而另一些人不管说了多么好笑的笑话也只是让他自己笑个不停罢了。就好像大学时曾追求过邱渝的路人甲,总是绘声绘色地讲一些笑话来给邱渝听,有一次连一起坐公车的陌生人都笑个不停,而邱渝只有礼节式的淡淡的微笑。 毕业聚餐路人甲借着酒意终于对她说,“你的心如深潭之石,无论潭水如何流淌冲刷,都无法留下痕迹,浸透你心。”平时粗糙的路人甲一下子如此文艺,邱渝有些意外,她能明了路人甲的愤懑,却无可奈何,她可以控制情绪是否外显,但无法控制想笑不想笑,喜欢不喜欢。如同眼前,用程若海的话来说,从头别扭到脚无一可取之处,可是邱渝偏觉得有趣。 “为什么把我的名字写成下雨的‘雨’?”这是邱渝同纪原暮说的第一句话。 “吖……”纪原暮一愣,脸又红了“因为不知道是哪个字。” “我在黑板上写过。”邱渝语气渐冷。 你写过我就要记住?纪原暮看着她,刚想说一句,“写了还不兴人家没看到么,那你想怎的!”却察觉到邱渝面容虽严肃,眼眸中却满是俏皮的笑意。便道:“下次劳烦你写在我心里吧。” “用什么写?手指还是烙铁?纪原暮同学也不怕痛。” “咦,当然是以心写心。” “唔,纪同学,你就是这般同老师讲话的?” “学生知罪,学生惶恐。” 纪原暮苦着脸作揖的样子让邱渝忍俊不禁,“哎,你这人。”对于纪原暮没有回她“彼传何道?授何业?解何惑?以何为师?”她十分开心,笑着拉起纪原暮往校外走去。“饿了。”她说。 原暮有些诧异,一贯不喜肢体接触的自己对邱渝并没有排斥。 而此时不远处正有人皱着眉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他知道昨晚邱渝与亲戚介绍的对象吃饭,是邱渝对相亲对象的爱屋及乌以至于对纪原暮关注有佳?还是这个自以为是的学生让邱渝不一口回绝相亲对象?程若海百思不得其解。 两份咖喱jī饭,两杯冰冻柠檬茶,纪原暮抢着付了钱,吃自己的比较安心。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邱渝看看láng吞虎咽吃得十分香甜的纪原暮,看她吃饭的样子就好像眼前的食物充满了神奇,无比美味,吃着吃着还要摇头晃脑地笑几下。她又怎知,纪原暮满脑子想的却是,这个女人究竟想gān什么。一边吃得开心,一边心里泛着嘀咕的纪原暮偷偷瞄向邱渝时发现对方正带着笑意看着她,又是一阵脸红。 “看你吃饭很香,不挑食吧?” “正相反,我妈说我是挑食的代名词。小时候只吃泡饭和榨菜,所以人才长不高。” “现在还挑食?” “是啊,反正不挑食也不会怎么长高了。” “会吃的人应该会烧,你呢?” 纪原暮放下调羹心满意足地揉揉肚皮,“君子远庖厨。” 邱渝失笑:“那君子做什么?指点江山?” “所言甚是。” “除了指手画脚还做别的么?”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呢?” “也不过如此,看看书,四处走走。” “最喜欢什么书?不会是红楼梦吧……” “还没看过《红楼梦》,喜欢的有很多,李碧华、亦舒,很多,最喜欢的地方倒是杭州。” 纪原暮几乎拍案,“我也是!最爱杭州,那六桥三塔间的波光dàng漾,那环绕四周群山的舒慡,都叫我欢喜。每年都会去杭州,chūn夏秋冬,哪一季都好。” 邱渝微笑,竟也是个流连于西湖的人。“一年四季,都有可看的景,找不出一处比杭州更佳。” “是呀,还近!” “你父母每年都带你去玩?” “当然不是,我自己去,他们说傻子才总去一个地方。” “你一个人去?父母放心你出门?” “噢,自然,约法三章,不做危险的事情。” “开明的家长。” 纪原暮点头称是:“我妈就像是一个朋友,像是苗翠花和方世玉,还烧得一手好菜。” “真好。”邱渝无限渴望。 “是啊,我妈至好不过,又可爱,又聪明。” 说起母亲,纪原暮眉飞色舞,可见母女关系相当融洽,邱渝羡慕。 “你呢?” “我什么?” “同父母关系好么?可有兄弟姐妹?” “父母早亡,与家姐相依为命。不似你这般幸福,有母亲的好手艺还可以挑食,只记得小时候寄养在亲戚家,有饭吃已足够欣慰,哪里还敢挑三捡四。”一场意外父母双双离世,她和邱静颜相伴生活至今,母亲的样子也已渐渐淡忘了,只依稀记得她煮的粥很香很好吃,静颜与她怎也烧不出那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