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另一个?” 任洁皱眉:“你知道?” 她点头。 “什么时候知道的?安安跟你说的?” “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任洁伸脚就蹬她女儿的屁股:“那你不告诉我和你爸?” 杜思人逃窜,“怪不得我!你们自己归园田居,几个月也不回来。况且我嫂子上次来也不提,我还以为她是来找你们告状的呢。” “是,她也不提。”任洁轻叹气,“我们太对不起她。” 杜思人坐在地毯上,挨到任洁身边,去揉她的膝盖,好言安慰:“关你们什么事?是我哥对不起她。” “什么你们?我们!我们杜家对不起人家!你也脱不了!” “又关我什么事了?嫁出去的儿子就是泼出去的水了。”她想着讲句玩笑逗她妈妈轻松一些,正反他们也不会知道,她曾在4月的某个夜里,对她嫂子说过一句对不起。“那,那个女孩,今年多大了?” “跟安安差不多大。安安不是91年夏天农历六月生的嘛,她隔一年不到,是92年,正月初十生的。” 杜思人就开始算:“正月初十,那是什么星座……” 她妈妈抬手敲她脑袋:“什么乱七八糟星座!总之,妈是想跟你说,不管怎么样,她没有什么错,她是最无辜的。你不是最会哄小孩子高兴了?妈不想给你什么负担,只是,这几天你要是有空,关照关照她,至少不要让她觉得我们不欢迎她。不过安安可能会不高兴,这就看你这个姑姑的本事了。” “……妈,你做人够贪心的。” 任洁狡黠一笑:“我还不是相信我自己生的聪明小孩吗?” 杜思人只好幽怨地看她妈一眼,“你喜不喜欢她?她的性格什么样?” 任洁想了一想,“性格啊,性格其实是不太亲人,聪明是聪明,学习也好,就是比较自负,倔。但我还挺喜欢她的。” “哦,我懂了,任老师,就是你们这些班主任最喜欢的那种,每天把头昂得高高的,次次都考第一名的小班长。”杜思人装作惋惜地摇头,“我们之安可倒霉了,就因为学习不够人家好,就不是奶奶最疼爱的小孙女了。我得跟她说说,让她努力学习。” 任洁笑,“瞎说八道!你就会挑拨离间。我是喜欢她心性高,要qiáng,像我。不像你,从小到大吊儿郎当。” 杜思人丧起脸来:“怎么连我也被比下去了!” “不比不比,你现在是大明星了呀杜思人同志,以后我和杜敬光同志都仰赖你了,你快快收拾吧,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起驾,回了宫我再好生伺候你。” “我累了,你帮我收拾吧任嬷嬷,收拾得好了,我重重有赏。” 她将脑袋倚在她妈妈的小腿上企图撒娇,结果非但没人帮她收拾,还换来一顿收拾。 很快,她们起程回家。沿途她看了几次手机,林知鹊没有回复她。 车子驶进小区,她又编辑了一条短信:我到家啦! 之安一路黏在她身边,就连坐车都要挎着她的胳膊,好像几次三番想找机会与她说几句悄悄话,终于在下车后,凑到她耳边对她说:“家里有不速之客!” 她玩笑一样批评之安:“你幼不幼稚?” “是真的嘛!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一行人上楼,她们两个走在最前头,很快抵达五楼,思人身上没有钥匙,于是按响了门铃,任洁在楼下着急地喊:按什么门铃啊!等我们一下嘛! 她笑,心里觉得她妈妈小题大做,紧张过了头,好像她会不善待门后那个从天而降的小侄女。 任洁才刚吭哧吭哧地走到四楼的拐角,门就开了。 门里头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鬓边散着两绺发,绑着马尾辫,漂亮的眉眼余着将褪未褪的稚气,面无表情。她开了门,就直勾勾地看着门外的杜思人,半点没有怯,似乎也不打算说话。 杜思人本想说你好,却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的心头泛起一丝异样。 杜之安先进门去,凑近那女孩,语气不善地小声说了一句:“你挡到我了!” 那女孩瞥杜之安一眼,毫不客气:“是这地方太小,你不习惯了吧?” 任洁上楼来了。 “怎么还站在门外?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知鹊。” 女孩又转过眼神来看杜思人,补充说:“林知鹊。姓林。” 那一丝异样愈演愈烈,在她的心里变成一场漫天的风沙或是大雪。 她下意识地问:“知鹊。怎么写?” 杜之安抢着答:“喜鹊的鹊!” 那女孩微微扬起下巴,纠正道:“是声名鹊起的鹊。” 任洁进了门,换过鞋,去揽女孩的肩,问她都在家里做了些什么,祖孙两人自玄关往屋里走。杜敬光搬着行李箱正走过楼梯拐角,嘴里在说:“我们小区的车真是越来越多,阿慎半天才找到位置去停。乖乖,你站在门口gān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