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林知鹊说:“那段时间你不是状态不好吗?我记得,杜之安在跟那个管弦乐团的男的谈恋爱。” “是。你为了给我鼓劲,不小心地——”许希男将“不小心”三个字重读,“把她早恋的事情告诉了你爸。林知鹊,你真的是个王八蛋。不过,我没考上,跟她才没有关系。” “你意思是我做的事情根本没有意义咯?你这个偏心眼的东西。” 许希男轻笑,“你们俩私人恩怨,还非要算在我头上。别人我不知道,你我是最清楚的,把自己的失败怪罪在别人身上,这不是你最鄙视的事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还帮十年前的我找起借口来了?”她伸直两条长长的腿,“我以为自己是那块料,哪知我不足称,怪不了别人。” 她十分坦然地对她笑。 “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闲着没事陪我的富婆客户们打打网球游游泳,跑跑半马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林知鹊毫不客气地评价道:“这世上没有你这么黑的小白脸。” 许希男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这个动作也与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说是因为报考市队不通过,也一样是找借口。”她开始剥坚果吃,“大学的时候,我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都会坐一个多小时地铁去找她,跟她一起吃饭,跟她聊聊天,有时候也会去逛街,看电影。有一年12月,最后一个周末正好是跨年夜,她说她从没在外边跟朋友一起跨过年,我们还一起来江滩倒数。那年江滩也没有放烟花。我拼命在心里祈祷,如果可以破例为她放一次烟花就好了,可惜,还是没有。” “矫情。” “喂!” “你的意思是说,大学四年,无论她有没有男朋友,无论刮风下雨,天打雷劈,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她都正好有空,不去社团活动,不去同学聚会,也不回家,就连跨年夜也没有别的安排,就等着接待你?” “……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什么。你知道她有时候还会跟我聊,以后结婚,要去哪里度蜜月,拍什么样子的婚纱照。欸,你有没有她婚纱照?借我看看。” 林知鹊难以置信:“我手机里如果存了那种东西,我就马上把手机丢进江里。我问你,”她用手撑着脑袋,将身子向许希男倾斜,眼神因疲惫添了几分迷离,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不怀好意的笑,“为什么是杜之安,不是我?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许希男斜睨她一眼,“少来!你也没有泡过我啊,这么多年你想泡的,哪个没被你搞到手?” 林知鹊用手指拍拍桌子:“认真回答问题!”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因为,人总是会爱上跟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吧?” “是吗?” 希男答:“嗯。所以你的那些个恋情才都那么短命。因为你太自恋了,总是看上跟你太像的人,结果呢?两个人都牛bī哄哄的,谁也不服谁,一下子就闹掰咯。” 林知鹊抓起桌上的坚果壳往许希男身上扔去。许希男边笑着躲开,边接着说:“真的。林女士。我有时候会想,你这人那么难伺候,什么样的人才真的适合你。首先要足够优秀,不然你看都不会看人家一眼。又不能锋芒太盛,要脾气好,有耐心,受得了你这bào脾气。没担当的,没主见的,畏畏缩缩不gān不脆的,统统都要被你鄙视。恋爱脑的,唯你是从、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一哭二闹的那种,你也不要。哦,还得长得好看。这种人,世间难得几回闻?你有遇见过吗?” 林知鹊听了这话,往椅背上靠去,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她忽然志得意满地微笑起来,答:“还真的有。” “讲来听听?” 她闭着眼,头昏眼沉,脑筋转得很慢,许久都没有说话,久得许希男怀疑她睡着了,她才终于又开口说:“她跳舞很好看。” 露台上chuī起一阵很轻很轻的风。她喝了酒,身体里是微微热的,被这一阵微微凉的轻风包裹着,好像随时要开始做一个梦。 “什么舞?古典还是现代?” “都不是。是街舞。” “听起来跟你以前看上的那些什么金融界法律界医学界未来jīng英不是一路子的。” 林知鹊又莞尔一笑,“嗯。有一次,她请我去夜店看她跳舞。我都记不清她到底是怎么跳的了,只记得很好看。她跳舞的时候,像全世界的光都打在她一个人身上。你知道——”她的笑容变得狡黠,“在那种情况下,人喝了酒,脑子里只会有两种想法。” “什么?” “一种是想睡觉,另一种是想跟她睡觉。” 希男啧声。“然后你就一眼万年、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