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大声回答:“两个外地来的神经病。” 杜思人跳起来挥着手:“文静!” 徐文静歪着头,看清了是谁。 “思人?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屋子里又走出来另一个人。 那人插着兜,远远地站着,夜色中,杜思人只能看清对方轻柔的轮廓。 她今天九点便起chuáng,十点钟买到宿舍楼下面包房的第一炉红豆包,十一点半,和路小花一起在客运站等了将近十个小时,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下车后,在陌生的夜色里走了十五分钟。 时针滴答一声,顺时针转动,将日子拨到四月一日,一个属于谎言的日子。 街的那头,站着她喜欢的女孩。 这漫长的一天,在这一瞬间就像只是时针滴答一声,从十一点五十九分拨动到十二点。 她的心清晰地跳了一下。 林知鹊就站在街的那头,远远的,像在看她。 哪怕连这世界都是个巨大的谎言,至少眼前这个人是真的,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心是真的跳动着。 第31章 8-4 小超市老板家的女儿小玲,一早便在等。 昨夜烧过纸钱,在牌位前过了仪式,徐文静说,老板娘每年的这一天都睡不好,过了零点便开始祭奠,因此,他们也在午夜时到小超市去。 杜思人与路小花到达后,原本凄寂的氛围变得有些活泼起来,一行人说好早起去看姑娘山,说是当作毕业旅行。 次日一早,这十岁上下的小姑娘背着书包,在发车前往姑娘山下的客运站等他们。这客运站比起锦城的还更简陋,gān脆就只是路边的一块候车牌,上车买票,25元一位。 徐文静皱眉,“今天不要上学?” 小玲顾左右而言他:“我要跟你们一起去,我爸妈一早就出城去陵园了,我家里没有人。” 徐文静恫吓道:“你逃学,要被开除的。” “开除了更好,反正下个月我就要当明星了。”她去拉林知鹊的手,“漂亮姐姐,我跟你们一起去。” 杜思人站在一旁,一副yīn阳怪气的样子,“逃学可不会被开除,只会被罚抄课文、罚站、罚打扫卫生。” “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林知鹊笑,“你自己掂量咯。是我我就逃了,要罚就罚,怕他不成。” 小玲转转眼珠子,“就是!我也不怕。”她攥紧了林知鹊的手,扭头问杜思人:“欸,昨晚你说教我跳舞,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我教你跳舞,你就管我叫欸啊?” “那,那我叫你……神经病姐姐!” 路小花赶忙插嘴问:“那我呢?” “你?你又不教我跳舞。” “那你叫我什么?” 小玲理所当然地答:“神经病啊。” 李导坐在路边街铺的台阶上,杵着他那一只残脚,十分不客气地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大笑声。赵仟在一旁,坐在他们一行人带的唯一一只行李箱上——箱子里装着几件羽绒服——也笑得眼睛都没了。 路小花转身,假装要狠狠踹李导一脚,赵仟拦在李导身前,笑着举手投降,说踹我踹我。 徐文静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你是够欠踹的。 路的那头开来一辆破破烂烂的19座小型客运车,车身磨损得都要看不出原本的亮银色了。小玲趁徐文静不备,第一个跑上车,她喊:“这车好臭!一股猫尿味。” 她挑了前排靠窗的位置坐,热烈邀请林知鹊:“漂亮姐姐,你坐我旁边。” 她们逐个猫着身子上车,路小花走在林知鹊前边,她一屁股就在小玲身边坐下,小玲一脸嫌弃,“我又不是叫你。”路小花利诱她:“你就让我坐一下嘛,我有mp3,请你一起听。”小玲听了,两眼放光,一下便和路小花亲亲热热起来。杜思人走过她们身边,被路小花啪地打了一下屁股。 她如愿以偿,坐在林知鹊身边。 路小花在前头问小玲:“你的‘玲’是哪个字?” 小玲答:“当然是蔡依林的林!” 徐文静揭穿她:“瞎说,明明就是王字边,加一个命令的令。” 小玲急眼:“我不喜欢那个字!我要去派出所改名字!” 她们对她一通笑话,徐文静又问林知鹊:“林姐姐的鹊是哪个字?喜鹊的鹊吗?” 杜思人抢答:“才不是,是声名鹊起的鹊。” 小玲从前边扭头来鄙视她:“声名鹊起的‘鹊’和喜鹊的‘鹊’是同一个字好不好?我这种小学生都知道!” 众人在车上嘻嘻哈哈闹成一团,林知鹊只淡淡笑一下。工作日的上午,前往景区的乘客寥寥,这狭窄老旧、连椅子坐垫都多数皮开肉绽的小巴士上,除了他们,就只有几个要回景区的当地人,车尾几排座位堆满了一箱一箱的饮料、泡面、日用品,像是兼运货来补贴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