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玻璃鱼缸小小的,里面连鱼都没有,就装了些澄澈的清水,放了几根草,又破旧又简略。 却被楚迟思牢牢地抱在怀里。 唐梨心态又不平衡了,怎么没了粉红汤圆玩偶和自己争宠,又来了一个小破玻璃鱼缸? 自己情敌为何这么多。 还都奇奇怪怪的。 唐梨伸过手去,屈指在玻璃缸上“当当”敲了两声:“迟思,你一直抱着这个gān什么?” 楚迟思毫无感情:“他们说这是女巫的水晶球,让我不要松手。” 唐梨:“……” 唐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这么简陋一个小鱼缸也能当水晶球,那我可以在里面看到自己的未来么?” 楚迟思摇摇头。 片刻后,她又说:“虽然看不到未来,但我想到了一句俏皮话。” 唐梨直起身来,托着下颌去打量她,笑着说:“不想告诉我的俏皮话?” 之前搬艺术品时,楚迟思看着《西西弗斯》也说自己想到了句俏皮话,但不想告诉她,唐梨可是一直惦记到了现在。 帽檐压着一片宽大的影子,愈发将她眼睛衬得黑亮,楚迟思摇摇头,说:“可以告诉你。” 这就是1点好感度和-1000好感度的区别吗,唐梨真实地感动了:“我要听!” 楚迟思没想到她这么激动,愣了愣,片刻后才说:“你听过缸中之脑么?”① “假如一个疯狂科学家把你的脑子给取了出来,然后泡到个装着营养液的缸里,用计算机创造出了一个现实。” 唐梨懵了:脑…脑子? 楚迟思兴致勃勃,继续说:“那么,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是‘真实’存在的,而不只是一个被泡在缸中的大脑?” 不愧是楚迟思, 开口就是听不懂的话。 “这个…有点难度吧,”唐梨懒洋洋的,“与其费力去证明这些,我认为吃好喝好,让自己活得开心些才是最重要的。” 楚迟思倒也没反驳,认真地解释:“你的想法有些类似于享乐主义。” 唐梨笑笑,反问说:“那你呢?假如你是被困住的那个人,你又会怎么做?” 小女巫坐在高塔上,尖尖的黑色帽檐在空中晃啊晃,“水晶球”折she着灿灿的光,仿佛只要挥挥手,便能施展出最qiáng大的咒语。 那猫似的黑眼睛眯起,狡黠地笑了笑,倨傲又漂亮,“那还不简单。” “我会找到计算机运行的极限,找到代码里细小的错误与漏dòng,无论多少次Loop(循环)都无所谓。”② 她说:“我会彻底毁了它。” 正说着,身旁一阵吵吵嚷嚷,好几个小屁孩拿着木剑冲到了“高台”旁:“公主,我来救你了——” 木剑挥来挥去,斩断了不少枝叶,弄得落叶翩飞,落了不少到两人身上。 眼看剑马上要打到楚迟思,唐梨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剑刃:“喂喂,gān什么呢?不许打我家这么可爱的小女巫。” 小孩们:“……?” 这位公主在说什么? 她一边夺过剑(木块)来,当着几个小孩的面,残忍无情地把剑给一掰两段,然后淡定地扔掉了。 “我觉得我和女巫生活的挺好,非常幸福美满,”唐梨淡声吩咐,“你们可以滚…咳,可以走了。” 小孩们:“?????” 故事的走向都被彻底扭曲了! 楚迟思抱着玻璃缸,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墨发上勾了几片落叶,晃晃悠悠的。 公主把小孩全部轰走,转而就过来对小女巫勾勾搭搭,眼睛水汪汪的,说:“迟思,你头发上有叶子。” 楚迟思抬手摸了摸,没找到。 唐梨便凑了过来,她掀开帽檐,将自己也塞进了黑帽宽大的yīn影中。 帽檐对于一个人来说太大,对于两个人来说却有些小了,像是撑不下两人的小小雨伞,她的气息似细密的雨滴,倾斜着砸进心底。 唐梨向她笑了笑,眉眼浸在微暗的yīn影中,却依旧让人想起璀璨的星星。 在昏暗的夜中,仍旧能熠熠生辉。 唐梨伸手将碎叶摘下,指尖触碰着长发,仿佛为她缀了一朵雪白的梨花,几缕淡薄的香气散出来,缠绕上了发梢。 她靠得好近好近, 像是要给自己一个吻。 楚迟思闭上了眼睛,她听见耳畔有风柔柔chuī过,掠过广袤的天际,掠过层叠枝叶,chuī进她的胸膛之中,将她填满。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时,那个人还在这里,并没有离开,而是笑着喊她的名字:“迟思。” 那个人会一直在这里吗?如果结束了这次的循环,她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就这样永远地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 抱着玻璃缸的手紧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