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迟思又问:“我写过什么?” “这个问题难度太高了,”唐梨嘀咕着回答说,“你写的演讲稿那么复杂,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些东西。” 虽然没答上来,楚迟思却松了口气,搂着唐梨的手紧了些,自言自语说:“嗯,没事。” 楚迟思还是谨慎的。 她在试探着唐梨,担心她的里面被换人了,这种不安与多疑根植于骨髓,如影随形般缠绕着她。 三万字循环的记忆,相识相恋相爱的记忆,从小到大的回忆,所有东西糅杂、混合在一起后,到底组成了什么东西? 楚迟思自己也不知道。 红加huáng是橙,蓝加红是紫,蓝加huáng是绿,可是将所有的颜色全都混合在一起,那便只剩下了黑色。 浓厚的,深不见底的黑色。 楚迟思垂了垂头,身旁却依过来个熟悉的人,手臂环过腰际,轻之又轻地将楚迟思抱在了怀里。 唐梨倚在肩头,笑着说:“迟思?” 楚迟思偏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怎么说话,却也没有将唐梨推开,便只是任由她抱着自己。 幽幽的冷香窜进怀里,鼻尖都是馥郁的软肉,轻轻一碰便能陷落下去,一咬便能落下薄薄的红痕。 “你看我抱老婆的动作这么熟练,手还不找什么正经地方放,”唐梨调侃道,“还没确认吗?” 楚迟思淡声说:“二次确认。” 手指搭上下颌,轻轻抚摸着,像是揉着只毛绒绒的小狗。 唐梨稍有些痒,闷笑着说:“迟思?” 身下好柔软,鼻尖都是馥郁的香,与雪一样清冷,可细细地探去,又能触碰到些许拂过手心的草木。 耳畔能听见呼吸声,能听见她的心跳。 那指尖带着微微的凉意,一寸一寸,描摹过下颌轮廓,然后挑起了唐梨的面颊。 纱帘被风鼓动着,簌簌声响一阵接着一阵,轻而柔的灌进耳朵里,唐梨半阖着长睫,听她轻声问道: “唐梨,你会听话么?” 听话?听她的话离开这里吗? 唐梨仰着头,整个人都被掌控在她的手中,浅色的睫垂了垂,弯曲的弧度像是个轻浅的笑容:“你猜。” 再明确不过的回答,她不会。 唐梨笑盈盈地注视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可眼睛又像是在说着许多许多的话,说着那些不可言说的思念。 搂着腰的手紧了一点点,楚迟思能感受到她力道上的细微差别,还带着点深藏着的情绪。 又轻,又重,若即若离。 只不过,唐梨只划了几下,便收拢了指节,轻搭在她的身后:“迟思。” 楚迟思垂下头,在唐梨身旁坐下,她轻靠在对方肩膀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褐金长发被她枕在头下,柔柔地披散开来,铺洒了满眼的金粉金沙。 楚迟思拾起一缕来,将那缕金发在指腹摩挲着,而后轻触上唇畔,吻了吻她柔顺的长发。 有什么悄然涌动着,不可言说。 唐梨稍微偏过头来,便能看见她低垂的睫,细密浓长,落在柔白的面颊上,每一根都分明。 楚迟思安静地呼吸着,那呼吸声细细的,气流chuī拂过长发,像是那种窜上你chuáng的小猫。 “唐梨……” 声音很轻,很淡。 分明是清冷平静的声线,落在这寂静而皎洁的月光中,便也染上了几分不同的颜色。 淡蓝色的,月白色的,揉着一点点隐没在云后的星光,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睛里。 楚迟思吻着那缕发,她唇瓣微凉,呼吸却是热的。 那声音好似呢喃,也像是一个魔咒,热气丝丝缕缕地散开,咬着她的耳朵:“唐梨,我好想你。” 她说:“唐梨,我很想你。” 夜色是如此安静,安静到连思念都是如此悄无声息,涨cháo的海水翻涌而来,涌过她的四肢,将她吞没至顶。 你听得到吗?你听得到吧。 再也无需多说什么。 楚迟思抚上她的脸,那手心里存着些凉意,就这么轻触上面颊。 她亲吻着自己,吻得唐梨一颗心全都乱了,仿佛被拆成了一堆碎片,挑挑拣拣大半天,才勉qiáng拼凑出个人形来。 “迟思,迟思。”唐梨覆在她耳畔,轻声呢喃着,“靠过来一点点。” 楚迟思依言靠过去些许,她低下头去,吻了吻唐梨的额心,五指捧起面颊,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弄开来。 那双手修长有力,灵巧而敏捷。 她曾娴熟地拿过刀柄,拆卸过金属,用力时会很麻很疼,可触碰她时,却又轻柔得不像话。 唐梨吻了吻她的面颊,声音闷着点笑,明明处于绝对的低位,她却对此丝毫不在意,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楚迟思稍微闭上些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