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溢的风带走了些许烟灰,也chuī散了顶楼上那浓烈的血腥气。 除了正熊熊燃烧着的古怪物质,顶楼上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身体,大部分已经停止了呼吸。 “咳…咳咳……” 银栽倒在地上,手脚都被绳索紧紧的困住,肩膀上的孔dòng正汩汩涌着鲜血,浸湿了月光一般的银色长发。 喉腔灌进了砂砾,血气一阵阵上涌,她勉qiáng抬起些头来,淡色瞳仁倒映出那人走来的身影。 楚迟思拎着一把银色金属,眉梢轻挑,漆黑眼睛中火光跃动,蹲下身来看向银。 “很疼,很难受是不是?” 她伸出手来,用金属边缘挑起了银的下颌,稍微歪了歪头:“原来你也是会怕疼的吗?” 银怔怔地看着她,一言未发。 楚迟思扑哧笑了,指节间的金属一滑,抵上了她的脖颈,凶狠地往里压去:“我曾经也很怕疼。” 银张了张嘴,血气溢出唇边,嗓音沙哑地不像话:“楚…楚……” 楚迟思托着下颌,摆弄着手中的金属,向上一滑摆脱了银的脖颈,然后抵在她的眉心:“你在说什么?” “楚…怜。” 银哆嗦着咽下血。 那声音沙哑得厉害,含混不清,像是被野shòu撕裂开喉咙之后发出的“嘶嘶”声,非常难听,非常刺耳。 楚迟思稍有些不耐烦,将手中金属又抵深了些:“说清楚一点,我不认识那个人。” 她看着银的眼神,是天真无邪,却又顽劣至极的孩子,看着即将被碾压致死的昆虫。 她问:“楚怜是谁?” 银有些失神地望着楚迟思,喃喃自语般说着:“楚怜,楚博士,你和她…和你的母亲…真的很像。” 楚迟思眨了眨眼睛,浓长的睫染着火光,分明将瞳孔点亮了片刻,却又倏地熄灭了。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部分的记忆。” 楚迟思懒洋洋地说着,将声调拖得很长:“你应该去问另一个人,在镜范中存在的另一个名为‘楚迟思’的意识体。” “那个拿走了美好的记忆,将三万次痛苦的循环,将所有垃圾留给我的人。” 她肆意笑着,声音轻飘飘的:“那个骗我说唐梨在2号的人,害我等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等到她的人。” “那人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你说,是不是啊?” 楚迟思抵着银的额心,细白的指尖扣在扳机上,任性地压了压扳机,发出声“咔嗒”细响。 银浑身一颤,下意识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未袭来,火星也并未击碎颅骨,那人只不过是做了个假动作,用最为恶劣的手段来玩弄着她。 楚迟思“扑哧”笑出声来,嗓音清清冷冷,玉珠落地似的:“哈哈哈,你被吓到了吗?” 银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是不是被我吓到了?”楚迟思轻笑着,面颊上有个小小的酒窝,“这不过是你对我所做过事情的万分之一,怎么这么害怕啊?” 金属仍旧死死扣着眉心,压得很深。 楚迟思轻覆着扳机,又接连扣动了好几下,一连串“嗒嗒嗒”的细响灌入耳廓,快要把银给折磨疯了。 “咳,咳咳……” 银断断续续地咳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涌着血,尤其是肩膀上面,制服被撕扯开一道豁口,深深浅浅地扎满了碎片。 楚迟思笑得眉睫弯弯,缀着点水汽:“不好意思,我在逗你玩呢,我没有扣动扳机——” 话应刚落,她微笑着看向那一双淡色眼瞳,紧接着指尖猛地往里压去,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嘭——!!!” 火星冲出管道,细长金属瞬息之间dòng穿了头颅,银倒下时悄无声息,砸落在顶楼的满地láng藉之间,与其他的尸体们倒在一起。 世界程序缓缓运转起来,将银的意识体归纳为“死亡”那一栏,在循环结束之前,她都会“沉睡”在庞大的数据洪流之中。 直到“楚迟思死亡”,或者镜范qiáng制重启,而导致整个循环结束后,所有人的“意识”才会被传输回现实之中的身体。 除了楚迟思之外,整个顶楼再没有其他的活物了,她直起身子来,用脚尖踢了踢银。 银被她踢得翻过身去,淡色眼瞳涣散开来,再也没了焦点,空茫地“望”着天空。 “喂,你这就死了吗?” 楚迟思蹲在她旁边,用金属戳了戳银的面颊,又转而用尖头抵上她的眼珠,对方都毫无动静。 “真的死了啊,”楚迟思叹口气,转了转手中的金属,咔嗒几声轻响,“还真是没意思。” 火焰仍在燃烧着,没有熄灭。 有人在夜空下哼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