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可这是用作担保的文件,哪有说要回去就要回去的道理?” 唐弈棋才缓声开口:“又或是,你有准备什么东西,亦或是保证与我交换吗?” 忽然,楚迟思笑了一声。 她倾过身子来,覆在桌面上的手点了点,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唐弈棋,无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在那一个瞬间,那个惯是清冷疏离,心肠柔软的楚迟思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与她母亲极为相似,从同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疯子。 “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楚迟思轻笑着:“但是您一定会把文件全部给我,因为这是对您来说利益最大化的决策。”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序列博弈(Sequential Games),而唐弈棋看似面对着两条路线,实则只有一条。 【路线一:不交出文件】 ①:杀了楚迟思,唐梨报仇 最终结果:(-5,-5) ②:杀了唐梨,楚迟思报仇 最终结果:(-5,-5) ③:成功杀了两人,避免报仇 最终结果:(0,-10) 【路线二:交出文件】 ①:获得两人(暂时)的效忠 最终结果:(+5,+5) (-5,-5,0):道理再简单不过,只要唐弈棋选择不交出文件,她与楚迟思唐梨两人之间,便只能落得两败俱伤的后果。 (+5):她只有选择交出文件,才能够获得哪怕只是暂时的正数利益。 楚迟思抵着额心,悠悠说了一句:“我可不喜欢受制于人,想必上将也懂得这个道理。” 【被握着把柄的感觉不好受吧?】 她坐在椅子上,拢着修长的手,眉眼间笑意极淡:“上将,您没有其他的选择。” 正如楚迟思所说的那样,唐弈棋没有任何选择,她负担不起来自任何一个人的报复,也负担不起同时失去两人。 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 看着唐梨欢天喜地,几乎是跑着回去的背影,唐弈棋长长叹了口气。 看这架势,楚迟思肯定也在。 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自从杀了银之后,她便整天整夜睡不好,深受梦魇的侵扰,甚至出现了咳血的症状。 银趁机对我下毒了吗? 她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唐弈棋慢慢地往回走着,脚步像灌了水泥般沉重,每一步都无比艰难,让她渗出薄汗。 身旁墙面悬挂着一面巨大的北盟旗帜,浩然深色占据了大部分墙面,星辰高缀着,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不知过了多久,唐弈棋终于回到了她在武装之中的临时办公室里,反手扣上门,紧紧地锁好。 唐弈棋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沉沉吐出一口气,肺腔中都是化不开的血气。 长命,银说,你会长命百岁。 听起来像是祝福,其实却是一句最恶毒、最绝望,发自肺腑的诅咒。 头愈发疼了,刺痛着神经,唐弈棋必须要撑住桌面,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滑下。 她紧皱着眉心,用手不止压着额角,可那股剧烈的疼痛埋藏于骨髓深处,如影随形,不可剥离。 【那是银对她的诅咒】 桌面上立着一个原木相框,里面是一张三个人的合照,空白处有着三种不同的字迹与日期。 那张相片被放了许久,边角已然有些发卷,泛黄。照片里的两个死人都开心地笑着,看向相框外的唐弈棋。 头好疼,钻心刺骨的疼。 唐弈棋一边压着额头,一边伸手搭上相框,狠狠地将其向下拍去: - “咔嗒——!” -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楚迟思正蜷在沙发上睡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谁啊…?” 有个熟悉的身影小步跑来,还没等楚迟思反应过来,便整个人扑到了她的怀里: “迟思,我好高兴!!” 之前一阵胡闹把老婆折腾坏了,楚迟思睡得昏昏沉沉,脑袋还有点不清醒:“怎么了?” 楚迟思身上暖融融的,嗓音里还带着未睡醒的倦意,软软地落到唐梨耳畔,挠得她心里可痒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楚迟思打了个哈欠,勉强打起些精神来。 “神经毒素的事情,唐弈棋和我说了,”唐梨难掩兴奋之色,“迟思你真的打算取出来,对吗?” 楚迟思愣了愣,睡意也清醒了些,她无奈地笑笑:“嗯,她都和你说了啊。” “我确实想把毒素取出来,但是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前,我不敢告诉你。” 楚迟思刮了刮唐梨的鼻梁,眉睫弯弯的:“我把资料都拿回来了,等研究好了之后就告诉你。” 唐梨喜笑颜开:“真的?” 楚迟思笑着说:“当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