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迟思沉默了许久,抵在门把上的手犹豫着,轻轻扭动几下,却又停住了动作,僵硬得像块石头。 连楚迟思自己都不清楚,她究竟在迟疑着什么,又在等待什么。 “真是……” 楚迟思叹了口气,她松开了门把,小步走回唐梨面前,在她面前跪坐下来。 她抿着唇,推了推唐梨肩膀:“醒醒。” 唐梨恍惚着睁开一丝眼帘,蒙着水雾的视线里,勉qiáng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理智的弦被烧得欲断未断。 唐梨告诉自己应该后退,可是总有一股奇异的香气在蛊惑、在引。诱着她,让她伸出手来。 “——你,你gān什么?!” 细柔温软的人撞进怀里,手臂不由分说地环过腰际,软绵绵地将楚迟思抱在怀里。 力道并不大,却很难挣脱。 褐金长发散落在白衬衫上,像是一只毛绒绒的小狗,蹭了蹭,又蹭了蹭。 楚迟思声音都变了个调,从来温敛清冷的眼睛染上点怒意,五指紧紧绷着:“放开我!” “可是我头好疼。”唐梨喃喃说着,喉音细微,直挠到心里:“好疼……” 楚迟思:“……” 楚迟思整个人被撞倒在地,长发凌乱地散在肩膀,似是被撞得疼了,眼角染着一点零星红意。 她用手臂撑起些身体来,环抱着腰际的那个人也跟着滑落一点,栽倒在自己的腿间。 呼吸细细密密地,涌进衣服褶皱,从布料的缝隙间漏入,给人一种chuī拂在皮肤上的错觉。 太贴近,太磨人。 楚迟思蹙了蹙眉,锲而不舍地推唐梨:“别抱了,松手。” 不知道唐梨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反正她抱得更紧了一点点。 楚迟思平生从未有过如此头疼,又如此无可奈何的时候。紧绷的肩膀松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清醒时就够不让人省心。怎么发烧后,就变得更加难缠了? 说也说不动,推也推不开。 她又能怎么办?。 唐梨闭着眼睛,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人在拨弄自己的长发,簌簌响动落在耳廓,无端端便让她觉得安心。 “好了,好了。” 指节覆在头顶,顺着长发慢慢地向下滑,轻声安慰着她,“还疼不疼?” 温润细腻的淡香缠绕着鼻尖,让她降落在薄而柔软的云间。唐梨闭着眼睛,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长发。 好温柔。 那人任由自己搂着腰,却还是轻声哄着自己,虽然声音冷冷的,但是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她轻声说:“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鼻尖能嗅到清冽的芬芳,一丝一缕,细心织成了柔韧的网,引..诱着懵懂无知的猎物一步步踏入未知的陷阱中。 无处可逃,她甘之若饴。 唐梨有些累了,紧锢着对方的手臂也不自觉地松了些许,结果那个人抓紧机会,一瞬间就不见了。 耳畔响起脚步声,房门被打开,“咔嗒”一声,又复而关上,留给唐梨满室的寂静与冷清。 怀间空落落的,她觉得好难过。 地面坚硬冰冷,薄被盖着一点身体,唐梨却仍旧觉得冷,瑟瑟发着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门又被人重新打开了,不过这次的脚步声变成了两个,一前一后地来到自己面前。 唐梨不太高兴,她就想要一个人。 那个清泠似玉特别好听,自己很喜欢,却老是冷冰冰的声音说:“你给她喂一点感冒药。” 另一个任劳任怨,天天帮自己购物、买游戏、来回接送,每时每刻都想辞职的声音说:“楚小姐,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冷冰冰:“撬开她嘴,塞进去。” 想辞职:“这个,这不包括在管家的职责里啊。您都把药拿过来了,只要让唐小姐坐起身,然后喂给她就好。” 冷冰冰:“不可能。” 想辞职:“…………” 想辞职叹口气,伸手想来触碰唐梨。她身上没有那种缱绻而剔透的气息,让唐梨瞬间警惕起来,神经绷紧。 唐梨翻身坐起,动作极为迅速,小臂猛地抵上那人脖颈,压制住呼吸与命门,另一手将那人的手死死扣在原地。 金发散下来,她目光冰冷:“你是谁?” 想辞职:“…………” “楚小姐,我不gān了,我今天就要辞职,”想辞职面无表情,“我觉得比起钱来说,自己的小命比较重要。” 楚迟思:“……” 楚迟思叹了口气,“放开管家。” 很奇怪的是,唐梨一下子停止了动作,松开管家。 浅色眼瞳望过来,沁着零星寒意,却在望见她的瞬间消融,藏着一种容易让人误会的乖觉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