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浅愣住了,然后又笑出了声音,不与醉鬼计较,好声好气道:“我嫉妒你妻子,我来说几句坏话。” 醉鬼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张明浅伸手拽开她的耳朵,凑在她耳边说道:“太子妃的胞弟死而复生,恰好被陛下看见了,陛下关了太子。” 顾锦瑟愣住了,“死而复生,拿了复活甲吗?” “什么是复活甲,不过是太子监刑之际找了一个与他小舅子身形差不多的人顶替,然后,今日出逃恰好撞上刺客刺杀陛下,陛下一眼就认出来了。”张明浅耐心解释。 顾锦瑟酒醒了,撑着车板坐好,唇角抿得发白,“你的意思是太子被陛下罚了?” 张明浅点头,“太子自寻死路,方才宁国长公主入宫去见陛下要求严惩周家小子,并将太子告了,如此徇私,不配储君之位。” “你确定是自寻死路,而不是被人算计,他逃得好好的怎么就碰见陛下。京城那么大,陛下又很少出宫,这是多倒霉才会碰上的事情。”顾锦瑟恍然大悟,难怪前几日觉得这桩案子不对劲,涉及太子就这么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也不像那些人做事的风格。 张明浅望着她,微叹一声,然后赞扬道:“你很聪明。” 顾锦瑟不理解:“背后是谁?” 张明浅淡笑,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不知。” “你可以挑拨离间说是我的妻子所为。”顾锦瑟提醒她。 张明浅摇首:“陛下遇刺,你二人在大庭广众下恩爱无比,陛下只会想到你与明相旧情复燃。” “我们恩爱和陛下遇刺有什么关系呢?”顾锦瑟很疑惑,这并不是杀人后给自己制作不在场的证据。 “有一回太子犯错,陛下拿你的性命威胁明相。后来我便听闻你二人感情不好,想来是明相故意为之的。在陛下眼中,明相不该有情。后来威胁一次后,陛下觉得明相有软肋,可以更好约束她。所以你二人闹不和的时候,陛下渐渐熄灭了心思。这回你们当众秀恩爱,陛下岂会不知呢。”张明浅微叹。 顾锦瑟问道:“明相拿我演戏?告诉陛下,我是她的软肋?” “陛下会觉得明祎也是有情之人,这样的人最好控制,且看这回陛下若要废太子,只怕就在这两日内了。”张明浅老神在在。 “陛下会为了这些小事废太子吗?”顾锦瑟不信,之前犯了那么多错都不会抛弃,这回的错误这么小有必要这么大众干戈吗? 张明浅伸手戳醉鬼的脑袋:“若是废了,你请我喝酒,如何?” “不废呢?”顾锦瑟张口就问道。 “你赢了,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如何?”张明浅志在必得。 顾锦瑟沉默下来,自己细想一番后好奇道:“你特地来告诉我为了什么?” “明相利用你,你不生气吗?”张明浅疑惑,说了这么半天,她还没反应过来呢。 “她利用我啊,可她喜欢我啊,照你这么说,我日日利用她呢。利用她的权势仗势欺人,夫妻之情相互扶持,不能光我利用她,她在无奈下偶尔利用下我也在情理之中。两府联姻,小夫妻之间不就是你利用我的家世帮助我的家人,我利用你的权势帮助我我的家人,再正常不过呀。”顾锦瑟友好回答。 小小醉鬼一张嘴巴喋喋不休地为明祎解释,一时间哭笑不得,顾锦瑟依旧在说着:“小夫妻之间的感情怎么能说是利用呢,再者明相若有办法也不会要我去演戏。张大人你还没嫁人,等到你有喜欢的人后就会发现这些事情压根就不叫利用。倘若明相事败,我又能好到哪里去。相爱之人,患难与共,你是无法体会。” 张明浅气得想上前捂住她的嘴巴,一张小嘴巴拉巴拉说个没完,自己实在听不下去了,敲打着车板,车夫立即停下车马,迅速下车离开。 她的速度太快了,车都还没停稳就跑了。 顾锦瑟回到家里后,明祎也回来,方从浴室出,闻及顾锦瑟身后的酒气后罕见地有些嫌弃,“你去哪里了?” 顾锦瑟察觉她的情绪,低首闻了闻自己的衣袖,感觉没有味道,然后笑着去抱明祎。明祎刚洗过澡,哪里肯让她抱,转身就避开了,语气低沉:“哪里鬼混去了?” “去找岳父大人喝酒去了。”顾锦瑟说得一本正经。 明祎神色微妙,“术决肯定烦死你了。” “以前或许有,今日好像没有,他还对我说,说什么、喜欢你阿娘,但是你阿娘不喜欢他……”顾锦瑟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了,古代婚姻制度下到底造成了多少对怨偶。 她摇摇脑袋,明祎退避三舍,不听她的醉话,准备跑开的时候,顾锦瑟丢出杀手锏:“张大人来寻我,说你利用我。” 明祎身影一晃,回身看着她,然后她朝自己勾了勾手指,“过来呀。” “去沐浴!”明祎提高了声音,默默往后退了退。 顾锦瑟生气,叉腰怒喊:“信不信,我撒酒疯给你看。” 明祎:“……” “你过来,你喝醉的时候我都没嫌弃你,你凭什么嫌弃我,我还没醉呢。”顾锦瑟委屈地喃喃自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祎恍然知晓什么,伸手拉住她,道:“我没有嫌弃你。” “你就是嫌弃我,我不想看见你。”顾锦瑟忽而一用力,将人推开,看着明祎晃悠两步后也没有后悔,一双眼睛泛着幽冷的光。 明祎扶着门框才站好,顾锦瑟却没有继续走,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微醺的面容上泛着执着。 “生气了。”明祎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后,吩咐春月:“给你家主事备水沐浴。” 言罢,她牵起顾锦瑟的手慢慢地朝浴室走去。 跨过门槛的时候,明祎唇角止不住弯了起来,道:“你好像瘦了。” 顾锦瑟愣了下,然后双手摸摸自己的腰,“有吗?有吗?” “有,没有肉了。”明祎睁着眼睛去糊弄小小醉鬼,然后伸手摸摸她的腰,自己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改口道:“瘦了许多。” 顾锦瑟心花怒放,将人往门外推:“我洗澡呢,你别看。” 明祎提醒她:“地上湿滑,你注意些,莫要摔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后,里面传来顾锦瑟得意的声音:“我瘦了,不会摔的。” 明祎扶额,瘦了和摔跤有什么关系呢? 并无关系! 好在顾锦瑟安然无恙地出来了,坐在床上被明祎灌了一碗醒酒汤,然后两人对坐着。明祎先开口:“张明浅如何挑拨离间的。” “她说你利用我,让我们和离,她嫁给我。”顾锦瑟捧着白粥喝了一口,胃里感觉舒服多了。 明祎淡然不语,火气上升,闷闷地看着她。 顾锦瑟语气一转,“你喜欢我吗?” 明祎扶额,闷声不语。 “不喜欢我,我们就和离,我去娶张明浅、不,我不娶她,她比我大十三岁呢,不要,我去找个十五岁的、刚及笄成年的小姑娘。准许你们老牛吃嫩草,就不准我寻些年轻的吗?”顾锦瑟并无伤感,反而悠哉地看着明祎,“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