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到底不是个傻的,明白君姑娘现在是心情不快,遂立马收回了声,又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些,随后才轻轻敲了三下门。 然而里面没有回应,门也没有被打开,离朝奇怪地撇了撇眉,想再敲敲门,却是突然顿住。 莫非君姑娘睡着了? 有此猜测,离朝放下了手,在门口伫立了片刻。待冷风把她的兴奋劲儿吹散,顺便覆了一层寒气在身的时候,才又扒着门仔细听了听,且眉心紧锁,有些担心…… 尴尬的是,门就在这时被打开了。 维持着偷听的姿势,离朝的脸是瞬间变得通红。她僵硬地放下扒着门的手,转头看向面上无悲无喜的君姑娘,而后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进来罢。” 挽君衣本想问她在外站了多久,但想到对方是离朝,答案是什么不言而喻。 脚步声轻起轻落。 进了屋子又关好了门,于一冷一热相激之下,面上依旧燥热的离朝后知后觉地打了个抖。 见其打寒颤,挽君衣变不出药来,便只好倒了杯茶递给她,虽说是温的。当然,她一时未意识到眼前人可以运功驱寒。 小心接过茶盏,已暗暗运功驱散寒气的离朝还是乖乖地尽数喝下,同时眼睛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微动,看到了摔碎的瓷瓶,也瞧见了君姑娘放于桌上的手受了伤。 “君姑娘,你的手……” 闻言,挽君衣有些心不在焉地瞥了手指上的划痕一眼,说:“无碍,不必在意。你寻我可是有话要说?” “额……”这时候自然不可能再讲二兄的糗事,可离朝又不知说些什么,遂将方才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魏姑娘急匆匆的出了府,说是要去赴曹满的宴。” 话音刚落,她就觉察一道目光飘落到自己身上,一如既往的清冷,不过好似含了点其他的? 离朝别开眼睛不敢探究,思绪翻飞,想着下一句该说什么。 “你觉得此事可能与使臣案有关?” 未待开口,清灵之音率先响起,离朝犹豫着点了点头。 见此,挽君衣知其约莫是在顺着自己,但不论眼前人想法为何,于她而言现在是必须主动出击,尽快解决这件事后前往雪山。 虽然师姐留下的信中说会在雪山等自己,但…… 她本不该怀疑师姐是否会食言,可以往种种实在让人难以心安。 “我去看看。” 撂下这四个字,挽君衣拿起抵在墙边的倾雪,旋即推开门,紧接着轻功一起,宛若飞燕。 “君姑娘……” 不自觉地唤了她一声,离朝也急忙喝了口自将军府打来的酒,内气绕足,猛一踏地,恰似飞箭。 …… 深秋夜晚的风很“凉爽”,街上的小贩都被风吹回了家,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夜市,今日是早早地闭了市,各家各户门前还亮着的灯笼零零星星,且悠悠荡荡,活像是在招魂。 猛烈的风将树上残存的叶子尽数拉下,卷着它们刮向满月。残叶盖月,不过一瞬,今夜的月便不见了真影。 阴天了。 街上已是空空荡荡,可与之遥望的游鱼坊却依旧灯火通明,且似是着了火,巨船之上甚是喧闹。 魏靖琳、周烐以及曹满从席间离开,匆匆忙忙的赶到了走水之地,好在游鱼坊位于湖中央,想救火并不难,也因此没有酿成什么大祸。 然,官差禀报死者为二,另外古吉与北炎的使臣已经要动刀了。 曹满三人即刻闯进出事的熠辉轩。 一进去,打头的曹满就差点被削了脑袋,要不是周烐及时拉了他一把,其怕是要血洒当场。 可即便是虚惊也够他受的,曹满是嘴角抽搐,笑容怎么也挂不上,且胡子还被削下一绺,侥幸逃脱的胡须全部乍起。好在他一个督公也见过点大风大浪,倒没有被吓得露了丑态。 古吉使臣有三,原本是五个,死了俩。剩下这仨,人手两把钩齿(古吉特色,带钩的类刀式武器)气势汹汹。 古吉人好头上围缠巾,身穿土黄窄袖宽袍,袍子背后绣飞鹰纹,喜勾靴,腰带皮质,挂精致短刀多把作饰,偏爱八字胡以及麻花辫。为首之人脖子上还带了“铜钱牙”(古吉象征地位的饰品,两颗兽牙和一枚铜钱串在一起,兽牙越大,地位越高) 此间主已至,他们做客的也就停了手,不过钩齿依旧显露,并未收回。 与之对峙的北炎有七人,无人员损失,且皆是女子。为首之人乃一位绝色美人,媚容天成、顾盼生辉,唇边还有一点美人痣,更添妩媚。不过其面上的笑容可谓之冷冽。 北炎因常寒,衣物大多带兽毛,就是最薄的衣裳领口也带着些白软的毛。 且因着北炎人不喜宽肥的袍子,是以外衣皆是修身且长至小腿,无蔽膝,里衣多见厚比甲,脚踩圆头靴,靴口缠羽。 另,北炎女子喜白玉簪,带单边赤珠耳饰,为首女子便是如此打扮。 至于北炎的兵器,大多是如剑一般笔直的直刀,比寻常的剑要宽一些,只在尖端有刀弧,开两侧刃。 既然对方停了手,一向不喜争端的北炎人自也不会再接着打,遂率先收起刀,如此也是给对面的古吉人让了步。 古吉为首之人眯了眼睛,讲了几句古吉话,三人就皆是收了钩齿。 随后两国使臣的目光就全部落到了曹满的身上。 “乾外臣,你来得正好,我们又死了人,得讨个说法。”古吉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天原话,是定要在今日寻个满意的答复。 “自然、自然。”曹满终于找回了笑脸,应和着,接着目光转向北炎人,问,“敢问如嫣使臣为何也在此处?” 此处乃古吉使臣所居之地,与北炎居地离得可不算近。且因着昨日古吉人在死者身上发现了北炎信物,这两方关系目前是紧张非常,她们怎么着也不会是来救古吉的火吧。 如嫣凝视着曹满的眼睛,目光柔和得很。她轻笑,答:“不是曹督公请我等来得吗?” 此话一出,曹满面上的笑就是一僵,纳闷道:“曹某何时请几位来古吉使臣所居之地?” 无应答,如嫣只向他扔过去一封信。 他接住,打开一看,面上更是疑虑重重。 依这信上所言,他曹满是查到了使臣案的犯人,邀北炎、爵玛、洛月使臣相聚于熠辉轩。可这信上的笔迹不属于他,字小巧工整,似是个女子所写…… 莫不是北炎贼喊抓贼,想拿他当个替死鬼?曹满心下如此猜测,但不怎么信。 “此信非出曹某之手,但曹某也一时判断不出这信是何人所写。不如先让仵作来验尸罢。” 语落,他挥挥手,让手下官差去传唤仵作。 对此,两国使臣并无异议。只不过古吉人依旧挡着尸体,似乎在仵作来前不肯让他们靠近,许也是怕有心人毁坏证据。 另外这屋子小,挤不了这般多的人,且依这伪造之信所言,怕是之后洛月与爵玛的人也会聚集于此,如此将更是拥挤,于是曹满作了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