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何要忍耐饥饿?挽君衣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她实是想知道离朝这些日子的经历为何…… “君姑娘?” 为这一声唤回神,挽君衣看向眼前人,稍怔后轻语,“请自行打水沐浴”,接着有几许慌张地绕过她走向小厨房,准备做些简单的吃食。 而离朝瞧着君姑娘的背影,心怦怦乱跳,亦觉着无比温暖。她真的好想好想跑过去抱住她,对她说“你可不可以一直这般在意我,只在意我”……但是不行。 收回目光,她打开浴屋的门,将道袍放好之后沉默地去打水烧柴,耳畔飘荡着煮饭的轻声。 腾腾热气一起一落。 不多时,离朝沐浴完毕,整个人煞是清爽。她穿好太行道袍,将香囊挂在腰间,又拿起曈昽,至于脏衣裳,她打算明日再洗,等太阳升起会干得快些。其实她是想多留一会儿…… 自是不能忘记君姑娘的帕子。因着帕子沾了汗水,她刚刚重新洗了一遍,是以现下还未干,希望君姑娘不会介意。虽然有点不想还…… 叹了口气,离朝不再耽搁。 行至木屋前,她还未敲门,便闻得一个“进”字,遂轻轻将门推开,又赶快钻进屋将门关好,以免太多冷风闯入屋内伤到君姑娘。 转身,君姑娘已是端坐于桌前,神色淡然,在她的对面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菜粥。 离朝放好曈昽,走过去坐下,向君姑娘道了谢,接着吃起粥,面上的笑容是如何也落不下。 碗勺相碰几声,一碗粥下了肚,暖和了身子,将寒气尽数逼走。她很满足,抬眸看向对面的君姑娘,想开口时,却见她站起? 目光追随着君姑娘,只见她寻来一把木梳,且向自己走来? 心又没出息地悸动不已。 “转回去,莫瞧我。” 清灵之音入耳,离朝听话地转回头。下一息,发上落了几许寒凉,以及木梳轻柔拂动。她的面即是刹那通红,同时身子僵硬。 “离朝……与我讲讲你这些日子的经历可好?” 兀的听到这番话,离朝有点不敢置信,是以稍作沉默。 “不愿就算了。” 不知是否为错觉,君姑娘似乎有点失落?不管是否如此,自己都不会叫她失落。 “我愿意,只要你想我就愿意!” “莫耍贫嘴。” 闻言,离朝傻傻一笑,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娓娓道来。 当然,她隐瞒了每时每刻对她的思念,只着重说了蒲婆婆的教导和竹叶镇的新年,还有师傅的一些事。 君姑娘应是听得很认真,木梳在发上时慢时快地飘来飘去,让离朝觉得有些痒,连带着心也好似为羽毛轻拂般作痒不止。 好想抓住她的手,永远不放开…… 念头生起即遭灭,离朝一如既往地暗自忍耐着,同时话音也渐渐落下。 随之而来的是短暂的沉默,唯木梳轻柔理发的沙沙声时隐时现。 梳发的人心绪有几分复杂。 未想离朝竟经历了这般严苛的教导,实是太过拼命。为何如此? 她疑惑又不疑惑,亦很是心疼。 虽想过娘亲的离去予这傻瓜的打击定是甚大,却不想至如此地步,万幸有那竹叶镇百姓宽慰陪伴。 挽君衣感到庆幸又为其感到高兴——能得此般胜似亲人者爱护。 可同时,她又难免胡乱猜测——莫非那香囊是青梅或竹马所赠? 虽然如此问实是不妥当,但挽君衣还是忍不住问道:“离朝,你之前未曾佩戴香囊,为何……” “香囊?”离朝稍作疑惑,旋即笑着作答,“这是李大娘送我装些小物件用的,君姑娘你可是喜欢?” 知此言之意,挽君衣可不喜夺人所好,遂当即回了两字“不必”,又问:“为何不直接装在袖囊之中?” 一般来讲若是物件微小而重要,可在袖囊中缝一小袋,专门装之。再不然,也该将香囊放于袖囊,毕竟于江湖行走,挂于腰间之物甚易丢失。 “额……香囊里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离朝总不能说会时常对着香囊思念她,放进袖囊中就看不到了,会让自己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君姑娘不在自己身边,而颇感郁闷。 此言出,挽君衣未再深究,因着心绪杂乱,自己本不该问这些…… 见君姑娘不说话,木梳也已离开自己的发,离朝就轻轻转过头看了她一眼。虽未瞧清君姑娘的神色,但察觉出她有点不悦。 为何?离朝纳闷,又稍作思量,仅能想到“香囊”二字,可是不知君姑娘为何在意香囊,又是不是如此。 不管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必须…… “君姑娘,我有东西想给你瞧瞧。”虽然有点难为情…… 闻言,挽君衣看向已转过身来的离朝,有几分莫名,旋即见她取下香囊,又似是要打开,心下不禁害怕又期待。 许是刹那,许是很久,那香囊中的物件现出真面目。 泥塑和绷带? “这是蒲婆婆送我的新年礼,是师傅的模样。”离朝有些不敢看君姑娘,面上的笑也藏着点紧张,且将师傅的小泥塑递给她,期望她不要在意绷带。 然,君姑娘接过泥塑后没两息就出声问:“为何装着绷带?” “额……”离朝微微低头,抿着唇,面上有几许尴尬。 这反应……挽君衣本是随口一问,现下倒是真的有所好奇。 “你方才可是说过‘只要我想你就愿意’,莫非是玩笑?” “当然不是!”眼前人当即否定,可旋即又很是扭捏,“这个……我……” “算了,我不愿勉强。”虽说确实在意,但挽君衣终还是不忍见其为难,且方才的自己实是不像自己,竟是以对方之言相逼…… 可离朝却作了回答。 “这绷带是雪山那时留下来的,我不舍得丢弃就一直保留,但出了点意外被狗扯碎了……我就拜托李大娘与我一香囊装这些,大致如此……” 她依旧低着头,神色难辨。 “为何舍不得?”不自觉问出口的瞬间,挽君衣就后悔了,然木已成舟。 果然,离朝抬起头,目中泛着柔和的光,光之中似乎藏着道不明……不能道明的情。 她微微启唇,还未出声,挽君衣就迅速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当温热又柔软的唇贴于掌心时,绯红缠着流电自相贴之处窜过全身,挽君衣即刻缩回手,赶忙背过身,声音轻颤:“我乏了,你……随意。” 语落之际,她已然躺于床榻又盖好被子,背对离朝。 离朝亦是从头红到了脚,她刚刚差点没忍住,差点就要将君姑娘扯进怀里。好在指甲刺进了肉,疼痛让她保持了理智。 现在她感到一阵后怕以及……些许后悔。 她止不住想知道若真的依冲动行事,会如何? ——小娃娃,给你句忠告,无论何时都莫要失去那一分冷静,即使你心爱之人在你眼前被杀。 猛地甩了甩头,离朝默念清心咒压下这念想。